等一抬头,却看见学堂后面的竹林。
人都走了,夫子世子哥哥们。
当初几个姐妹就算有不愉快,也在一起读了几天书。
这里很安静,竹也被风吹过也只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薛甄珠很少有机会这样安静地思考或是放空自己。
人在还没有经历世间的险恶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美化那些还没有到来的人和事。
她只是窥见了一道缝隙,看见一个少女甚至无法获得父母帮助的挣扎。
鲜活的她在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想要杀死自己。
薛甄珠想到这里胸口像坠了大石喉咙塞了棉花。
“三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出乎意料,是薛云裳。
“你怎么在这里?”薛甄珠反问。
薛云裳察觉薛甄珠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坐在她身边:“平日里这里都锁着,我找人要了钥匙一个月会来打扫一次。”
“为什么?”薛甄珠不明白,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薛云裳自嘲地一笑:“不像是我会做的事对吧?对啊,这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
她搓着手指,罕见地露出落寞的神情。
薛甄珠拉过她的手,白皙的手上有细小的伤口,血才止住。
“摔跤了吗?”
“你这语气真是罕见地像一个姐姐。”薛云裳抽回自己的手。
薛甄珠只会撒娇卖萌挂念吃喝,眼里只有哥哥姐姐,什么时候会看到薛云裳。
她太幼稚,有时候显得薛云裳才是那个年纪稍长的人。
没有伞的孩子要奋力奔跑。
薛云裳觉得自己跑久了跑快了,其实更羡慕撑着伞在雨里漫步的人了。
她的嫉妒多了一点,谁又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渴望呢?
薛甄珠忽略了她的讽刺,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摩挲。
“真是个好孩子。”
薛云裳很想躲开,傲娇地把她的手甩下去,谁稀罕你这样的施舍。
可她一动不动地等她摸完。
那句好孩子莫名其妙安抚她的心。
没有讽刺没有计较没有阴阳怪气的傲慢,许多许多薛云裳熟悉的情绪或设想的情结。
她的手拿开的时候,薛云裳都没有说一句话,感受着头顶她动作的余韵。
她该反驳的,这家伙太放肆。
“你干什么!”薛云裳起身皱着眉像像寻常一样装腔作势。
薛甄珠却没有像寻常一样被激起任何反应。
“你手上的伤……”
“不要你管。”
“我是说都结痂了,不需要管。”
“……”
“下次小心点。”
“……”
薛甄珠说完起身走了。
等在门口的连翘没有发觉有人,但看自己小姐的脸色好像稍微好了一些,也不说话跟着走了。
“她怎么回事,还真睡醒了发现自己要当个好姐姐了?”薛云裳狠狠地搓了一下自己的头顶,要擦去刚才这家伙的痕迹。
“薛明玉的妹妹,能没有什么坏心眼子?哼。”
没了薛宝珠,薛云裳需要保持对这两姐妹的警惕。
月衫端了水盆回来,看见自己小姐对着窗户外面的竹林发呆,只当她又开始感怀了。
她轻手轻脚地开始擦拭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