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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咖啡店里的挂钟敲响十点半时，林小满正在擦拭最后一只骨瓷杯，杯底与木桌相碰发出的轻响，让苏明玥从平板电脑前抬起头来。
屏幕上《“星海城改”项目三大谎言》的可视化报告还在自动生成时间轴，蓝色数据流像条蛇般在资金链图谱边缘游走。
“明玥。”林小满把杯子倒扣在托盘里，水珠顺着杯壁滑进了木纹里，“你觉得林景深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苏明玥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停住了。
三年前酒会上的灯光突然在她眼前闪烁——在水晶吊灯下，林景深握着周曼卿的手向她介绍“未婚妻”时，袖口露出的袖扣是她亲手挑选的檀木款，当时她说这比钻石更衬他的骨相。
此刻，她望着咖啡店暖黄色的顶灯，喉结动了动：“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林小满把托盘放在吧台上，不锈钢托盘与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他要是知道……”
“他知道又能怎样？”苏明玥合上电脑，金属外壳的凉意透过掌心渗透进血管，“三年前他选择了家族，选择了周曼卿，现在我选择我自己。”她伸手去拿帆布包，夹层里的U盘硌着她的腰腹，那是她用三个月时间从二十七个银行流水、五份虚假评估报告中筛选出来的“微型炸弹”——GpS触发装置就嵌在U盘芯片里，只要她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移动，文档就会自动发送到十家财经媒体的收件箱。
林小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老板娘的指尖常年被咖啡渍染成浅褐色，此刻却凉得像块冰：“你这不是反击，是同归于尽。”
苏明玥低头看着那只手，想起上周暴雨天，这个总说“咖啡比眼泪甜”的女人蹲在她公司楼下，举着伞等了两小时就为了给她送热可可——那时她也是这样抓着自己，说“别硬扛”。
现在她反握住对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小满，三年前我在会议室看着周曼卿把我的项目书锁进她的抽屉，在公寓门口撞见她穿着我的睡裙开林景深的门，那时候我连哭都不敢出声，怕显得太软弱。”她松开手，指腹蹭过U盘边缘的棱角，“现在我要的不是同归于尽，而是让所有人都看到，谁在说谎，谁在流血。”
林小满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吧台底下摸出一盒润喉糖塞给她：“老规矩，查资料别熬夜。”
苏明玥接过糖盒时，金属外壳还带着林小满掌心的温度。
她走出咖啡店时，晚风卷着梧桐叶扫过她的脚面，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根绷直的弦。
公寓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光洒在书桌上摊开的特许金融分析师（cFA）教材上。
苏明玥解开发绳，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肩头，指尖轻轻抚过教材最后一页的空白处。
钢笔尖悬在纸面上停顿了三秒，落下的字迹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真正的自由，不是有人为你撑腰，而是你站在废墟里，依然敢说出真相。”
合上书的瞬间，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
@阿Ken的消息框跳了出来，定位精确到“老码头7号仓”，附言只有一行：“今早十点十七分，有穿深灰色风衣的人刷门禁卡进去了，监控有死角，没拍到脸。”
苏明玥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记得三天前在金融论坛上匿名私信@阿Ken时，对方只回了个“？”，再发消息就没了回音——直到她把周曼卿篡改的“星海城改”土地评估报告截图发过去，对方立刻回复“地址发给我”。
此刻她盯着屏幕上的定位，老码头是云港最古老的货运区，十年前就废弃了，除了流浪汉和拍复古写真的年轻人，没人会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