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中有的人是乡绅家眷,有的是官员妻女,半月前还养尊处优,今日却遭受了这般非人的屈辱。
城头上的守军果然一阵骚动,许多军士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指指点点嘴角都流出了口水,甚至有人忘记了拿起武器,军官们的呵斥声都显得有些无力,这香艳又无比残酷的景象,极大地动摇了军心。
知府吴大朴很快闻讯赶到北城,看到城下情景,他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指着城下大骂:“献贼!汝禽兽不如!必遭天谴!”他急令军士们不得观看,严守岗位。
然而,就在城上守军注意力被吸引,军心浮动的一刹那!张献忠埋伏好的数百老本兵,口衔利刃,如同鬼魅般从藏身的壕沟和楯车后跃出,快速的冲到城下,迅速架起梯子,疯狂向上攀爬!
“杀啊!”震天的喊杀声突然爆发!
等城上守军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这些悍勇的老本兵已经冒着头顶零星砸下的石块,悍不畏死地攀上了城头!为首的一员悍将,正是张献忠的义子张雄,他挥舞长刀,瞬间砍翻了几个惊愕的守军,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
“不好!流寇上城了!”惊呼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瞬间在北城楼附近响成一片,越来越多的义军顺着这个突破口涌上城墙,与守军展开惨烈的肉搏,官军一时间被打懵了,节节败退,北城楼眼看就要易主!
消息飞快地报到吴大朴那里,这位刚硬的知府脸上闪过一抹决绝的疯狂,他一把抓住身旁的守备,嘶声道:“王守备!北城楼绝不能丢,瞧这献贼如此残暴他若破城,全城百姓都要遭殃。”
“府台!贼兵已上城,弟兄们快顶不住了!”王守备急道。
吴大朴眼神冰冷,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就……连城楼带贼寇,一并毁了!立刻让瓮城的火炮轰击北城楼!”
“什么?!”王守备惊呆了,“府台!城楼上还有我们的人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快执行军令!否则立斩不赦!”吴大朴咆哮着。
王守备看着知府那决绝的眼神,知道已无转圜余地,只得应道:“得令!”
北城楼上,张雄正带着部下与守军厮杀,眼看就要控制住局面,他脸上已露出胜利的笑容,忽然,他感到脚下的城墙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他愕然回头只见城内不远处的瓮城,居然有十几门大将军炮还有一大堆小炮,炮口还冒着白烟,正对着他们所在的城楼!
“不好!”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接连响起!实心的铁弹和散开的霰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覆盖了整个北城楼区域!
木石结构的城楼在炮火中剧烈颤抖、崩塌、碎裂!无论是刚刚登上城头的义军老本兵,还是仍在拼死抵抗的官军士兵,在这一刻都遭到了无差别的毁灭性打击!残肢断臂横飞,鲜血染红了崩塌的砖石木梁!
张雄和上千义军连同城楼上百余名官兵,几乎在瞬间被火炮打得粉身碎骨,与破碎的城楼同归于尽!
这惊天动地的一幕,让城上城下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攻城的义军被这疯狂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攻势瞬间瓦解,潮水般退了下去。
城下的张献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义子和最精锐的老本兵就这样化为齑粉,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随即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到极点的咆哮:“吴——大——朴!老子日你先人!!”
罗汝才在一旁也看得心惊肉跳,喃喃道:“疯了……这吴大朴真是个疯子……”
经此一役,义军士气遭受重创,尤其是张献忠部,损失了大量精锐骨干,再也无力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而庐州守军在吴大朴这近乎疯狂的决断激励下,深知已无退路,反而同仇敌忾,守志更坚。
数日后,探马飞报,左良玉和陈永福的队伍已离此不远,张献忠和罗汝才无奈,只得恨恨地看了一眼那依然飘扬着官军旗帜的合肥城头,拆掉营寨带着城外掠来粮草,向西撤退经六安州准备返回河南。
同行的其余掌盘也都散了,不过张献忠也有良心,派人前往江浦县告知刘处直他们这里散了,他准备带人进山蹲一阵子了让他保重。
庐州府城合肥,这座江淮重镇在知府吴大朴近乎残酷的坚守下得以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