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县外的临时营地里,篝火星星点点,映照着军官们疲惫却兴奋的脸庞,连日的急行军让他们人困马乏,但好歹也是到了地方了,只等侦骑回来告知潼关防务了。
大帐内,刘处直正与各营千总以上的军官以及宋献策商议如何过潼关。
“探清楚了?”刘处直的声音带着急切,负责哨探的李狗才重重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大帅,千真万确!潼关的防守稀松得很!好像就没多少兵力防守,城头旌旗倒是不少,但守军看起来稀稀拉拉,巡关的队次也稀疏。
我们的人摸到南原附近,甚至都没遇到像样的官兵巡查!倒是从几个本地乡民口中得知潼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官军进驻,可能陕西巡抚李乔认为我们会留在南直隶或者豫楚一带,根本没想到我们会打回陕西,所以没有把防务当一回事。
宋献策捻着胡须说道:“也是神奇,洪承畴如此精明,奈何朝廷给陕西安排的新巡抚如此不堪不如练国事远矣,李乔此人,才具平庸恐是心存侥幸,以为凭借天险便可高枕无忧。”
高栎一拍大腿:“那还等什么?大帅!机不可失!趁那潼关兵备道还没反应过来,咱们一鼓作气,杀过去!”
刘处直看着地图上潼关那两个小字,想了片刻后说道:“好!传令下去,全军饱餐一顿,连夜开拔!目标距离潼关五里处的南原!告诉弟兄们,老家的大门没锁,咱们回家!”
三月初二潼关以南,南原,陶家庄附近。
刘处直的主力如同无声的潮水,经过了这片距离潼关仅五里的土地。大队人马行动带起的烟尘,早已惊动了潼关关城。
潼关城头,潼关兵备道李烨然脸色煞白,扶着女墙的手微微颤抖,望着南原方向那遮天蔽日的尘土和隐约可见的无数人头、旗帜,只觉得头皮发麻。
“多……多少贼兵?探明了没有?!”他的声音很小,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
身旁一个亲兵颤声回道:“兵宪大人……漫山遍野,根本数不清!看声势,至少……至少两三万之众啊!”
“两三万?!”李烨然倒吸一口凉气,几乎站立不稳,“洪督师不是言说流寇主力尚在河南南直隶一带吗?怎会……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克贼不是去了南直隶吗?”
一旁的潼关卫指挥使焦急的问道:“兵宪大人,是否立刻点燃烽火,向西安的李抚院求援?并派快马通知周边州县?然后调集关内所有兵马,出城……据险而守?”
他本想说出城迎战体现自己的用处让李烨然高看他一眼然后保举自己实授个营兵的参将游击之类的,但看李烨然的脸色发现他比自己还怂,只好改成了据险而守。
李烨然已经方寸大乱了,连连摆手说道:“不可不可!贼势如此浩大,我军兵力太少,守关尚且不足,焉能出关野战?
万一出战有失潼关失陷,你我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现在陛下还在气恼凤阳之事,如果败了说不定会砍了我们,还是紧……紧闭关门!所有官兵上城防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战!快!快去!”
他的命令带着颤音,充满了畏战自保的味道,潼关卫指挥使张了张嘴,想说明潼关周边小径极多,若不派兵扼守要道,单纯守关城无异于坐视贼人入关,但看到李烨然那惊惶失措、只求无过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领命而去。
关墙上一个络腮胡老兵对着同伴低声说道:“直娘贼!就这么看着?流寇这分明是要寻路入关啊!李兵宪倒是下令啊!派些人马去扼住南山口子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