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像一面镜子,照出她所有的挣扎和逃避。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拉开抽屉。
金属滑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把微型手枪被她握在掌心,枪身冰冷,泛着无情的金属光泽。
枪口抵上太阳穴的瞬间,她的眼泪终于滑落。
"我不想再背负这些了。"
她低语,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也……不想再当别人的工具。"
林天眼神微动。
他早就预料到这一步,但他没有阻止,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
这不是怜悯,而是尊重——尊重她最后的决定。
"砰!"
枪声沉闷,像是一记被压抑的叹息。
她的身体向后倒去,撞翻了转椅,手枪从指间滑落,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林天的脚边。
他俯下身,目光扫过她失去生机的脸庞。
他的表情依旧冷峻,可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遗憾,又像是某种无法言说的疲惫。
办公室里只剩下服务器机箱的低鸣,和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
凌晨四点,城市尚未苏醒。
路灯在薄雾中晕开昏黄的光晕,像是被稀释的血迹。
林天站在街角,黑色风衣的衣摆被夜风掀起,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柄。
他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远处那家破旧的出租车公司——斑驳的招牌上,"平安出租"四个字早已褪色,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这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
鱼店的刀手死前还在咒骂,科技公司的分析师在数据终端前崩溃大哭。
而现在,轮到这个藏身于市井的出租车司机。
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抬手拦下一辆空车。
车门拉开时,一股陈旧的皮革味混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头,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疲惫,但嘴角却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先生,去哪儿?"
"随便,先开着。"
林天坐进后座,声音平静得像是谈论天气。
轮胎碾过潮湿的沥青,发出细微的粘腻声响。
车窗外的霓虹在雨水中扭曲变形,像一场迷离的梦境。
林天望着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睛,那里没有杀手的冷酷,只有被生活打磨出的麻木。
"老板,最近生意不太好吧?"
他突然开口。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可不是嘛,现在网约车抢生意,油价又涨,跑一天也就够交个份子钱。"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
"不过为了孩子,再累也得跑。"
林天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节奏如同倒计时。
"孩子多大了?"
"闺女,刚上一年级。"
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神突然突然鲜活起来,
"特别聪明,回回考试都是第一。"
他嘴角扬起,又很快落下,
"就是怕她以后……跟我一样没出息。"
出租车突然急刹在路边。
引擎还在低声嗡鸣,车内却陷入死寂。
司机的手死死抓着方向盘,青筋暴起。
良久,他哑着嗓子问:
"您到底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