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见信闻言立刻侧头看向窗外,躲避他的眼神:“别催眠我,萧景。你只要回答我,帮我, 还是拒绝我?”
耳边顿时安静下来,萧见信只听见萧景焦躁地交换姿势时,椅子发出的轻微吱吱声。
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对这些无理感到失望而离开我?还是即使功成名就依然选择留在一无所有的我身边?
沉默了四五秒,萧景道:
“对不起,哥……”
听见答案的一瞬,萧见信的心底一沉,胸膛里猛烈地震颤着,气息流窜了出去,使得他不得不猛力喘了口气。
那种舌根发紧的感觉再度袭来,喉管的深处仿佛被一只手掐住,无法发声。
萧见信吸一口气,控制住呼吸,废力吐字:“我…知道了,以后…不会打扰你……”
萧见信转过了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留在萧景的脸上,垂着眼眸盯着对方的脖子以下,准备起身离开。
椅子被挪开发出不轻不重的摩擦声。
萧见信的手腕被用力拽住,无法继续往前一步。
萧景因为急着起身,将桌子撞歪,玻璃水杯摔在地上碎裂,他迫不及待地在尖锐的噪音中回应,“我在军队里的职级权限没有秦奉先高,就算出面也没法插手你在军队里的去留……哥!你别生气……”
刚说完萧景的手就被甩开来。
他立刻大胆提议道:“我试着……催眠一下秦奉先?”
萧见信一惊,扭头和萧景对视。
并不是他不信任萧景,只是这几天和秦奉先训练精神力,他认为两人之间存在着差距。
但至少,萧景的答案是留下。
萧见信感觉自己终于不再是走在悬空的独木桥上。
他重新坐回座位,道:“我告诉你原因,但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说实话。”
萧见信无比认真,萧景几乎没有见过他这般眼神,被他这样专注地盯着。
但他是外交官。
萧景也沉下眉眼,认真道:“那你也回答我的问题。”
“哥,你刚刚是不是害怕我离开?”
“……是。”
萧见信犹豫了没有两秒就给出了答案,萧景的嘴角几乎压抑不住,心跳扑通扑通开始加速,畅快感充斥胸膛。
但紧接着,萧见信立刻问:
“苏南边境坍塌的矿洞废墟,你们派人调查过没有?有哪些幸存者?”
萧景嗯了一声,“我们只参与了救援活动,在挖出你的第二天,苏南就拒绝我们靠近矿洞附近。救援活动中,只找到你一个幸存者。”
萧见信几乎贴着他的话音尾巴无缝抛出下一个问题:“坍塌中心地带你们调查了没有?苏南呢?”
萧见信的语气过于急躁,让萧景立刻意识到,萧见信上一句回答那么快,只是因为他心里还有更急切的事情要弄明白。
萧景也明白是因为什么,他直接道:
“救援队没有下去。坍塌范围广,的人力物力也不够。”
“那苏南呢?”萧见信问出口就知道自己多余问了。
苏南半个基地差点被敌方干掉,恐怕正在战后恢复中,哪里会浪费人力去危险系数极高的焓晶石坍塌区。
果然,萧景道:
“苏南的新领导人和我简短交谈过,新政策将废弃矿洞列为禁地,禁止任何人靠近,他们自然也不会再派人。估计那里不会有幸存者了。”
“……”
沉默中,萧见信又问:
“……北联通过外交申请,到矿洞底下探查的可能性,大吗?”
萧景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复杂,“不大。”
他见过哥哥刚被挖出来时惨兮兮的模样,脸上干涸的泪痕和血液、尘土混杂着,仿佛在蒙灰的釉彩上雕刻奇异的花纹。
那是裂纹吗?
萧见信对他的答案,如此回应:
“所以,答案不为零?”
萧景摩挲着手中光滑的陶瓷杯把,隐秘的心藏在眼后,缓慢扫视着萧见信苍白脸上那坚定的目光。
不,不是裂纹。
那是——
是淬火后的瓷釉上,美丽而致命的冰裂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