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目的的资源掠夺。
为的,就是给那个所谓的“圣佛”,寻找合适的修炼工具。
他想起了五庄观的人参果树,想起了白骨岭的活体祭坛,想起了火焰山的牛魔王。
古佛势力的手段,一向如此。
万物皆可为耗材。
“你……你说什么?!”蛛大脸色惨白,难以置信。
“不可能!点化你的那位大人,明明说的是……是让我们姐妹一同侍奉,共修正果!”
“正果?”黑莲圣母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真是天真得可怜。你们以为,圣佛的慈悲,是会普照你们这些低贱妖物的吗?”
“你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成为圣佛登临无上大道的一块垫脚石。”
“能成为圣佛的鼎炉,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的话,恶毒而残忍,彻底击碎了蜘蛛精们最后一丝幻想。
玄奘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股恐怖的怒意,正在他体内酝酿。
他承诺过,要帮她们拿回家园。
可现在,对方不仅要占她们的家,还要拿她们的身体和神魂去炼药。
这已经不是过界了。
这是在践踏他玄奘的“理”。
“原来如此。”
一直沉默的杀生,忽然轻声开口。
她的眼神空洞,看着那七个瑟瑟发抖的蜘蛛精,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净琉,那个活体祭坛。
她轻声说:“祭品,被选中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云逍心中一凛。
他猛地看向杀生。
是了。
鼎炉,祭品,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为了某个更高存在,而被牺牲的工具。
杀生,感同身受了。
“妖孽!”
诛八界发出一声怒吼,他本就因高翠兰之事对伪佛恨之入骨,此刻听到“鼎炉”二字,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
他双目赤红,身上的杀气凝如实质。
“今天,本帅就先诛了你这长虫!”
他一步踏出,大地龟裂,九齿钉耙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取黑莲圣母。
“不自量力。”
黑莲圣母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轻蔑地抬起右手,屈指一弹。
“叮!”
一声轻响。
诛八界势不可挡的钉耙,竟在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再也无法寸进。
一股磅礴巨力反震而回。
诛八界闷哼一声,被震得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握着钉耙的手,虎口已然开裂,鲜血直流。
全场,一片死寂。
仅仅一指,就逼退了全力出手的诛八界!
这个女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黑莲圣母这才慢悠悠地收回手指,目光扫过所有人,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怜悯。
“还有谁,想来试试?”
“我来!”孙刑者一声暴喝,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黑莲圣母头顶,金箍棒化作一道黑影,当头砸下。
“有点意思。”
黑莲圣母嘴角微扬,依旧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抬头。
只见她身后的黑色宫装无风自动,一条巨大的、覆盖着漆黑鳞片的蛇尾,如鬼魅般探出,精准地卷住了落下的金箍棒。
“砰!”
一声闷响。
孙刑者感觉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块坚韧无比的牛皮上,所有的力道都被化解得一干二净。
蛇尾猛地一甩。
孙刑者连人带棒,被直接甩飞出去,撞断了十几棵大树,才狼狈地停下。
“二师兄!”云逍心头一惊。
强!
太强了!
孙刑者和诛八界,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不着调,但都是实打实的神魔级战力。
可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
“一群蝼蚁。”
黑莲圣-母收回蛇尾,眼神中的不屑更浓了。
“现在,还有谁有意见?”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玄奘身上。
“就剩你了,大和尚。”
“是乖乖让我吃了你,还是想让我把你拆成骨头架子?”
玄奘看着她,脸上那股酝酿的怒火,反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平静。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贫僧,有很多年,没有这么生气了。”
“上一个让贫僧这么生气的,已经被贫僧把脑袋种进了地里,至今还没长出来。”
他向前走了一步。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势,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不再是佛门的祥和,也不是武者的刚猛。
那是一种纯粹的、霸道的、不容置疑的……“理”。
仿佛他站在这里,他就是天,他就是地,他就是唯一的道理。
黑莲圣-母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她眼中的轻蔑和贪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一丝……恐惧。
“你……你这是……人皇的气息?!”
“不,不对!更霸道,更纯粹!”
“你到底是谁?!”
玄奘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抬起了拳头。
一个平平无奇,却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重量的拳头。
大战,一触即发。
云逍默默地退到了最后面,顺便拉了一把还在发呆的金大强。
他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师父的旧情人,三师弟的亲姨妈,被人抓去做鼎炉。
这梁子,结大了。
西行路上,又要多一桩烂摊子。
大师兄这活,真不是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