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两侧站满了北军核心将领与参谋,文斯文端坐于主位,手肘支着桌面,指尖抵着下颌,沉默地审视着这个一步步走近的年轻人。
“奉拓跋烈将军令,”米风站定,声音清晰而平稳,“即日起,由我接管北军主力指挥权。”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泛起细微的骚动。
将领们神色各异,一部分人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另一部分则面色凝重——但他们的担忧,似乎更多是投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文斯文依旧维持着以手托腮的姿态,面无表情。
他内心却在飞速盘算:若他执意抗命,结局会如何?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做过的事天理难容,即便此刻向拓跋烈服软,对方抱住他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可若一条道跟着朱集团走到黑,待他将所有知情者处理干净,未必不能继续做他的“清白”将军。
反复横跳固然愚蠢,但文斯文此刻已想明白,自从踏上贼船,他就再难洗清一身污泥。
跟谁都不会有善终,他只能在绝境中权衡利弊。
这个兵权,他绝不能交。
求援信号已发向朱集团,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然而,有一个疑问始终在他脑中盘旋:
这个米风背景不凡,有国尉府撑腰,可为何……同样代表国尉府意志的特遣队,此前却一再要求他按兵不动,消极避战?
他想不明白。
“你凭什么?”文斯文终于抬眼,目光在米风身上来回刮过。
眼前这个年轻人,既无世家的雍容气度,也无宿将的沉稳威仪。
他凭什么站在这里?
“拓跋烈将军有令,北军主力由我全权接管。“花旗义军正在敌军腹地殊死相搏,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我们再不出兵……”
他说话间向前踏出一步。
“站住!”
文斯文身侧的亲卫立即上前阻拦。
米风甚至没看那人,只是眼尾余光扫过——可就在这一瞬,亲卫浑身僵直,仿佛有冰冷的刀刃已经贴上了喉管。
帐内几位将领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他们恍惚间看到的不是一个年轻军官,而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索命修罗。
文斯文也感受到了那股如有实质的压迫感。
这不是什么玄妙法术,而是无数生死搏杀淬炼出的煞气。
这小子究竟经历过什么?
“花旗友军正在用性命为我们创造战机,我们必须……”
“狂妄!”一名中校猛地跨出队列,手指几乎戳到米风鼻尖,“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从周围某些将领鄙夷的表情来看,这人显然是朱系的铁杆。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当中校反应过来时,他的食指已经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折。
甚至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米风看都没看那个捂着手惨叫的军官。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多克和单提兰在敌营中岌岌可危的处境,是活捉左贤王的战机正在流逝。
只废对方一根手指,已经是他最大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