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刘彻那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而这…就是天家!
子不类父,帝厌之。
子若类父,帝忌之。
看着父亲拟好的‘免归’辞呈,公孙度沉默良久,显然还没做好和刘彻硬刚的准备,出言道:
“父亲…这或许只是陛下的一个疏忽?”
“一个疏忽?”公孙弘凄惨一笑:“从未听说过空穴来风。”
“咱这陛下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摆开外朝百官,直接乾纲独断罢了。”
“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那位大农令,司马迁高徒蔡述真,她的贬书已经到路上了,以咱陛下的掌控欲,绝不会允许有任何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
“无论是我也好,还是那位号称千古第一女臣的蔡述真,亦或是统帅三军的大将军、冠军侯也罢…都不过是陛下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用时,他可以把你高高捧起,丢时,也能瞬间把你打落泥潭,这就是一脉相承的高祖之风啊…”
此话一出,公孙度瞬间沉默,内心升起一抹深深的无力感。
自高祖开始,坐在皇位上的刘家子,就没一个是简单人物,全踏马是一群面善心黑,背地里下死手的怪物。
一代两代也就算了,可连续三代代代都是明君,帝王心术巅峰造极,玩弄群臣跟捏小鸡似的。
按理来说,既然刘彻跳过公孙弘,放出风声要命石庆、庄青翟为太傅,那公孙弘就该知难而退才是。
可刘彻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一件事。
治儒,也是有区别的。
一为公羊,二为榖粱。
整个朝堂里,除了董仲舒外,就属他公孙弘最懂公羊,是天下闻名的大家。
而石庆、庄青翟,则是两个反对新制,亲近榖梁学问的人。
所以公孙弘与石庆、庄青翟之间,不仅仅只是太子太傅之争,更是学术之争,是身前身后名之争!
他时日无多,无心名利,然学问永存不容玷污。
无论他公孙弘内心到底作何心思,都不得不站出来和刘彻打擂。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那位太子同样心存不满的前提下。
而这位被刘彻称为‘子不类父’的太子,如今在干嘛呢?
他在恭敬的朝着帘子后边的身影拱手。
“先生一语成谶,父皇果真给据儿换了太傅,可若按先生之意反驳父皇,是否太过不敬?”
帘子后边的身影很瘦,让人看不清模样,只是抿了口茶水,不轻不重道:“农圣兵临洛阳告诉我们,有些事情不进就会退…”
“你母族卫氏势力日渐强大,陛下本就心怀忌惮,为避免皇位被外戚所夺,他今天敢换太傅,明天就敢撤消你太子之位。”
“其实什么人当你老师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你的老师必须是当朝丞相,屋檐滴水代接代,权力传承代代传,想必这个道理太子不会不懂吧?”
“文景二帝皆四旬而亡,今陛下三十有五,远矣?不远矣!”
“还是那句话,一步退步步退,不要等再退是万丈悬崖时,方悔今日之太傅!”
“机会,是靠自已争取来的,你觉得呢…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