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和驸马闻言皱眉,不理解梓婋为何要潜入卧房。
笑尘主动点起一盏烛火,房间亮起一点烛光亮起,将围坐在小圆桌边的四人的脸庞,照的忽明忽暗。
梓婋将一块金属牌子放在桌子上,双指前推,将牌子推至郡主面前。郡主夫妻两人随着梓婋的动作,将目光定格在这块牌子上。在看清牌子上的字后,夫妻两个人的脸色双双变色,太子金令,见之如太子亲临。
“你到底是何人?”郡主并未依礼起身行礼,而是沉声问道。
梓婋将牌子撤回:“郡主娘娘,这块牌子是真是假,你可有定论。”
郡主脸色凝重,表情带着十分的戒备和怀疑,但还是认可了这块东宫令牌:“是真的。”
梓婋点点头道:“好!郡主娘娘认可就好。现在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言梓婋,应天言氏长房长女。同时,也是东宫钦点的西北茶马市经销商。我现在隶属楚王殿下管理。楚王殿下现下已经带人赶去了连青会。”
梓婋说的内容,其实郡主基本都知道,他们兄妹两个在秦地经营已久,这点消息渠道还是有的,只是梓婋那句“楚王殿下现下已经带人赶去了连青会”,让她震惊不已:“楚王他……”
梓婋接过话茬:“楚王此番奔赴战场,是为国。”
郡主被梓婋的话噎住了。其实谁心里都有数,楚王此番来秦地的目的是什么,探查秦地情况,有异动可行使便宜之权,毕竟武功和鹿台两地的驻军已经有了行动。
梓婋盯着郡主继续道:“郡主娘娘,秦地已然处在悬崖边缘。多年剿匪,匪患日重,这里面的缘故,我相信郡主娘娘一清二楚。皇上现在在北境用兵,可京城,太子殿下十几年如一日地坐着镇,这里面的形势,想必娘娘也一清二楚。”
茹鉴见妻子脸色蜡白,忍不住伸手握紧了老妻的手。
“那你想我如何?他到底是我的亲哥哥。”郡主颓然。
梓婋提了一个问题:“娘娘,你是秦地的郡主,还是大明朝的郡主?这个问题一旦想通,你就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郡主默然,茹鉴倒是忍不住唤了一声:“长安……”语气带着些许的急迫和期待。茹鉴是文臣,主家根植于京城,因为尚了长安郡主才千里迢迢到了秦地。茹鉴的祖上也是军功起家,但是后代里却以文臣入仕居多。和长安郡主成婚后,皇帝感念他家族功绩和背井离乡,故而他虽然尚的是郡主,享的却是驸马的待遇,而非郡马。而且,他也并没有因为尚了郡主,被调离实权位置,而是直接升官三级,由皇帝亲自任命,做了秦地的布政使。
这里要说一下朝廷对藩王的管理规则了。早年靖难初定,朝廷打压各地有军事实权的藩王,就加强了对地方军政大权的管控,设立三司,分散了藩王在封地的绝对控制权,这三司分别是布政使(掌行政,主民政和财政),按察使(掌司法,主刑名和监察),都指挥使(掌军事,主军政和卫所)。茹鉴尚了郡主后,就任秦地布政使,都指挥使的权力则被皇帝一分为二,分别由朱尚炳和长安郡主共掌,按察使则是另一位老臣担任。从权力上来说,他和朱尚炳还有郡主是平级。
茹鉴是朝廷任命的官,所以作为一个文人,他内心始终是向着朝廷,向着皇帝和太子的。这几年秦地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却没办法也无从下手去改变,一边是亲人,一边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忠君爱国。这种拉扯感,让他寝食难安。几十年的夫妻,郡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朝廷真的要动真格的了,他的内心是既期待又惶恐,伸手握住老妻的手的那一瞬间,其实是将自己的身家全部交给了妻子来决定:若长安觉得自己只是秦地的郡主,那他就仅是秦地的驸马;若长安认为自己是大明的郡主,那他也就是大明的驸马。亲情和忠诚,在不能两全下,他愿意跟着相伴多年的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