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那边,你不必再插手。”他含糊地说,目光落在奏折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臣妾明白。”李萱乖巧应着,手指却在案上轻轻敲着——摩斯密码的节奏,翻译过来是“淮西,动手”。这是她和暗线约定的信号,前世她培养的死士,这一世依旧能用。
“暗线:锦衣卫百户陆峰,其父因被淮西勋贵构陷而死,是李萱前世救下的孤子。”
傍晚回到承乾宫,小莲递上张字条,上面只有个“准”字。李萱将字条烧在烛火里,灰烬随风飘出窗外,像极了前世那些枉死的冤魂。
“姐姐,陆百户真的可靠吗?”小莲忧心忡忡。
“可靠。”李萱望着窗外的暮色,“比帝王的承诺可靠得多。”
夜里,李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小莲慌张地进来:“姐姐,出事了!李淑妃宫里的人说,您送的山药糕里有毒,把她给毒倒了!”
李萱披衣下床,嘴角勾起抹冷笑。来了。“前世记忆碎片:李淑妃是李善长的侄女,惯用“栽赃”这招,前世用类似的法子除掉了三位嫔妃。”
“走,去看看。”
李淑妃的寝宫灯火通明,太医正摇头晃脑地说着什么,马皇后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见李萱进来,李淑妃的宫女立刻扑上来:“就是她!是她送的糕点害了我家娘娘!”
李萱没理她,径直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李淑妃,忽然笑了:“淑妃姐姐这戏演得,可比上次给陛下跳的《霓裳舞》差远了。”
马皇后一拍床沿:“放肆!人都这样了,你还敢胡言!”
“皇后娘娘息怒。”李萱屈膝行礼,语气却带着笃定,“臣妾敢肯定淑妃姐姐没事,不信您让人端碗清水来,泼在她脸上试试?”
“你!”马皇后气得发抖,“来人,给本宫掌嘴!”
“慢着。”朱元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来,目光扫过床上的李淑妃,最后落在李萱身上,“你怎么知道她在装病?”
“因为臣妾在糕点里加了料。”李萱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不是毒药,是些安神的草药,吃了只会犯困,绝不会昏迷。淑妃姐姐这样,定是有人想栽赃臣妾。”
她转向那个叫嚣的宫女:“你家娘娘吃糕点时,你在场吗?”
宫女愣了愣:“在……在场。”
“那你一定看到了,”李萱步步紧逼,“淑妃姐姐只吃了一口,就说太甜放下了,对吗?”
宫女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李淑妃确实只吃了一口。
“所以啊,”李萱摊摊手,语气轻快,“要么是有人在那一口糕点里下了毒,要么就是淑妃姐姐自己不想醒。”她看向朱元璋,“陛下觉得,会是哪种呢?”
朱元璋没说话,只是盯着床上的李淑妃。片刻后,他突然笑了:“看来淑妃是累了,让她好好歇着吧。”他转身,“萱嫔,跟朕来。”
走出寝宫,朱元璋突然问:“你早就知道她会栽赃你?”
“嗯。”李萱点头,“她看臣妾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你还送糕点?”
“不送,怎么让她露出狐狸尾巴呢?”李萱仰头看他,月光落在她眼里,亮得惊人,“陛下不是想除淮西勋贵吗?臣妾帮您。但臣妾有个条件。”
朱元璋挑眉:“你说。”
“若臣妾帮您扫清障碍,”李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请陛下赐臣妾一块免死牌。不是马皇后那种能被收回的,是能让臣妾真正活下来的那种。”
朱元璋看着她,这个女人眼里没有爱慕,没有敬畏,只有赤裸裸的交易。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她,比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嫔妃有趣多了。
“好。”他颔首,“朕答应你。”
李萱笑了,像雨后初晴的太阳,明媚得晃眼。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藏着多少算计与血泪。“轮回次数:16,这一次,她要赢。”
回到承乾宫,小莲焦急地迎上来:“姐姐,陆百户那边……”
“让他按原计划进行。”李萱坐在镜前,摘下头上的珠钗,“好戏,才刚刚开始。”
铜镜里,她的倒影眼神锐利,再没有半分怯懦。那些死去的轮回,那些锥心的痛苦,都化作了此刻眼底的锋芒。朱元璋想利用她?那就互相利用好了。只要能拿到免死牌,拿到双鱼玉佩,她不在乎做谁的刀。
只是夜深人静时,后颈的幻痛总会准时袭来。李萱摸着那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李萱,你不能输。输了,就永远困在这无限死亡的轮回里了。
窗外,一轮残月隐入云层,像极了那块被朱元璋藏起来的双鱼玉佩——一半在她手里,一半,还在他的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