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将达定妃送来的雨前龙井拆开时,茶叶舒展的清香漫过鼻尖,让她想起第34次轮回那个雪夜——达定妃也是这样捧着罐好茶来见她,却在茶里掺了“断子汤”,那时她刚怀上龙裔,喝完没两日就腹痛如绞,血染红了半条褥子,孩子没保住,她也落了病根,每逢阴雨天就疼得直不起腰,最后被朱元璋以“身子孱弱,难承圣恩”为由,送到了皇家寺庙,在青灯古佛旁枯坐至死,临死前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轮回次数:53 隐疾作祟:小腹在拆茶罐时隐隐作痛,像有根冰锥在里面搅动,这是当年失去孩子留下的旧伤,阴雨天总会准时发作”
“小主,达定妃这茶是真好,闻着就提神。”春桃用银茶匙舀了些茶叶放进盖碗,沸水冲下去时,茶叶在水里打着旋,像极了后宫里那些身不由己的女子,“她特意让人来说,午时过来陪您品茶呢。”
李萱按住隐隐作痛的小腹,指尖泛白:“她倒是心急。”
达定妃想借她的口打听东宫的事,再添油加醋地传到朱元璋耳朵里,借机打击马皇后。而她,正好需要达定妃这张嘴,把“醉仙颜”的事捅出去,却又不能让人看出是她刻意为之。
“去把上次陛下赏的那套霁蓝釉茶杯拿来。”李萱松开手,掌心已经沁出冷汗,“再备些杏仁酥,达定妃最爱吃这个。”
她要做足“姐妹情深”的样子,让监视的人挑不出错处。第49次轮回,她就是因为和达定妃走得太近被马皇后抓住把柄,说她们“结党营私,意图不轨”,若不是她拼死拿出马皇后私会外臣的证据,怕是早就成了刀下鬼。
春桃刚把茶杯摆好,小太监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主,不好了!郭宁妃宫里的人闹起来了,说……说您克扣她们的份例,还把送来的炭火扔出去了!”
李萱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茶盖碰到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哦?她们倒是敢说。”
郭宁妃这是在试探她的底线,也是在向马皇后表忠心——看,我在帮你对付李萱。
“让她们闹。”李萱吹了吹茶沫,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告诉侍卫,谁敢踏出郭宁妃的宫门半步,就按宫规打二十板子。”
第23次轮回,她就是对郭宁妃太心软,才让对方有机会联合马皇后,在她的汤里下了“失声散”,让她在朱元璋面前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别人诬陷自己,最后被关进暗牢,舌头被割掉,活活疼死,临死前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小太监领命而去,李萱却没了品茶的兴致。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坤宁宫的方向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不用想也知道,是马皇后派来的人。
这场戏,马皇后看得津津有味呢。
“李妹妹,姐姐来啦!”达定妃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夸张的热情,打断了李萱的思绪。
李萱转身迎出去,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姐姐可算来了,我这茶都泡第三遍了。”
达定妃穿着件水绿色的宫装,比昨日的石榴红更显年轻,手里还提着个食盒:“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她打开食盒,里面是碟精致的桂花糕,“这是我宫里的小厨房新做的,你尝尝。”
两人落座,达定妃抿了口茶,眼睛一亮:“这茶不错啊,比我那罐还好。”
“陛下赏的,姐姐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包些送去。”李萱笑着推过一碟杏仁酥,“尝尝这个,春桃的手艺。”
达定妃拿起块杏仁酥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妹妹,昨晚东宫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人说太子妃中了毒?”
来了。李萱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姐姐,这事……不好说。”
“咱们姐妹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达定妃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是不是马皇后干的?我就知道她容不下常氏!”
李萱故作惊讶地捂住她的嘴:“姐姐小声点!这话要是被人听见,是要掉脑袋的!”她松开手,语气带着后怕,“太子妃只是偶感风寒,哪是什么中毒?姐姐别听外面的人瞎说。”
越是否认,达定妃越觉得有猫腻。李萱太了解她的性子了,越是神秘的事,她越想弄清楚。
“真的?”达定妃显然不信,眼睛瞪得溜圆,“可我听说……”
“没有的事。”李萱打断她,给她续了杯茶,“对了,姐姐最近见没见郭宁妃?陛下让我盯着她的份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弄,姐姐给我出出主意?”
她故意转移话题,让达定妃觉得自己在刻意隐瞒,反而会更卖力地去查。
达定妃果然被勾起了兴趣:“郭宁妃?她啊,自被禁足后就没安分过,昨天还让她哥哥郭英在陛压得更低,“我听说,她这次被禁足,就是因为想给你下毒?”
李萱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装作惊讶:“姐姐怎么知道?这事……陛下不是说要保密吗?”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达定妃得意地笑了,“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就是太心软了,对郭宁妃这种人,就该狠狠收拾!”
“我也想啊,可她毕竟是郭英的妹妹,我……”李萱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怕什么?有陛下护着你呢!”达定妃拍了拍她的手,“再说了,马皇后不也护着她吗?你这次要是退让了,以后她们只会更欺负你!”
李萱要的就是这句话。她要让达定妃把“马皇后护着郭宁妃”的事传出去,让朱元璋知道,马皇后和郭宁妃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