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门，被午后的阳光一照，许多人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天，要变了。
而且，是要彻彻底底地，翻个个儿。
……
京郊，西山。
这里的天，似乎都比京城里要低上几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煤灰和黄土混合的味道。
孔长瑞和那几百名士子，被羽林卫“护送”着，一路颠簸而来。
他们身上的儒衫，早已没了在东华门外时的挺括，沾满了灰尘，皱巴巴地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马车停下。
眼前出现的，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监牢，也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流放之地。
而是一片……充满了烟火气的村落。
一排排的茅草房子，整整齐齐，虽然简单，却透着一股子结实和安稳。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晾晒着衣物，有的还圈养着鸡鸭，屋顶的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的炊烟。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西山，山脚下，隐约能看到巨大的矿井架子，和来来往往的矿车。
一群光着屁股的半大孩子，在村口的空地上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这……这是什么地方？
孔长瑞等人被赶下车，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幅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景象，一时间都有些发懵。
“都给老子站好了！”
王猛那粗粝的嗓音，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村子里的百姓们听到了动静，纷纷从家里走了出来，好奇地围了过来，对着这群穿着儒衫、脸色苍白的“客人”指指点点。
“哎，这些人是干啥的？看着不像好人呐。”
“穿得人模狗样的，咋被官爷给押来了？”
王猛清了清嗓子，那声音足以让整个村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奉陛下旨意！这几百号人，从今天起，就住到你们这儿了！”
“白天，跟你们男人下矿井挖煤！下地种田！”
“晚上，给老子滚回去读书！”
话音刚落，那群士子瞬间就炸了锅！
“什么？！”
“让我们去挖煤？去种地？！”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一个士子站了出来，指着王猛，气得浑身发抖。
“我们是读书人！是圣人门徒！我等十年寒窗，学的是治国平天下的大道！你……你竟敢让我们去做此等下贱的泥腿子之活？！”
“士可杀不可辱！士可杀不可辱啊！”
“对！士可杀不可辱！”
身后的士子们也跟着鼓噪起来，群情激奋，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围观的百姓们都听傻了。
让读书老爷来挖矿种地？这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