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异常敦实的汉子,手持一条浸过油的皮鞭,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正是谷寿村夫。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时,只知道埋头干活的佃户了。
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短打,腰间别着个水囊,脸上虽然依旧带着风霜之色,但那双眼睛里,却多了一种名为“威严”的东西。
“我,谷寿村夫,你们的管事!”
他用皮鞭指着这群新来的菜鸟,言简意赅。
“在这里,规矩就三条!”
“第一,干活!”
“第二,拼命干活!”
“第三,谁他娘的敢不拼命干活,就去给新城当地基!”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所有新来的倭人,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中不少人,都听过那个把武士老爷活埋进水泥里的恐怖传说。
原来,那不是传说。
看着谷寿村夫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所有人都老实了,一个个低眉顺眼,不敢再有半点侥幸心理。
“村夫,干得不错。”
一个大夏工头,姓张,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
他拍了拍谷寿村夫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
“你这汉话,是越说越溜了啊!”
谷寿村夫立刻收起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对着张工头,露出了一个憨厚中带着讨好的笑容,用还有些生硬的汉话回道:
“张……张大哥,教得好!我,我笨,学得慢。”
“嘿!你小子!”张工头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你要是算笨,那这工地上就没几个聪明人了!”
他很欣赏谷寿村夫。
这倭人,身上有股子狠劲,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最关键的是,他听话,像一条懂规矩的猎犬,而且是发自内心地拥护大夏,拥护那位给他们饱饭吃的皇帝陛下。
教他汉话,也是上面的意思。
据说,陛下对这个第一个站出来维护皇室尊严的倭人,印象很深。
“行了,这批新人就交给你了。”张工头指了指那群鹌鹑一样的新劳工,“老规矩,先饿他们一天,磨磨性子,明天再开工。”
“明白!”
谷寿村夫重重点头。
这是大夏人教他的管理学第一课,也是最有效的一课。
没有什么道理,比饿肚子的道理,更深入人心。
然而,就在谷寿村夫准备将这群新人带去临时营房时,人群中,却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泥腿子,也敢对我们这些高贵的武士指手画脚?”
说话的正是那个中岛英机,他身穿一件虽然破旧但依旧能看出是丝绸料子的衣服,眼神里充满了与这片工地格格不入的傲慢。
他身边,还跟着十几个同样出身武士或富商家庭的家伙,一个个都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谷寿村夫。
在他们看来,让一个佃户管理他们,简直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