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闻言,却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素色衣袖在空中划了个浅弧:“忙些无妨,只要能让更多人看得起病,少受疫病之苦,便是值得。对了,医署选址在城东废弃驿站,那里屋顶漏雨、院墙倾颓,需得尽快找工匠修缮;还要从各州选拔医丞,制定考核标准——得考医术,也得考品行,不能让心术不正的人混进署衙……”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名内侍捧着书信匆匆赶来,额上沁着汗珠:“素问先生!秦斩将军!这是三川郡医馆快马送来的急信,说当地村落孩童染上痘症,已病倒二十余,乡医束手无策,请求支援!”
素问接过书信,指尖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脸色瞬间微变——痘症传染性极强,若不及时隔离治疗,不出十日,便会蔓延至整个郡县,酿成大疫。她抬头看向秦斩,语气急促:“秦斩,医署修缮、选拔医丞的事得先缓一缓,我需即刻赶往三川郡,再晚些,怕是要来不及了!”
秦斩也知事态紧急,当即转身吩咐身后随从:“速去营中备马,通知护卫队集结,带足药材、帐篷与烈酒——烈酒可消毒,帐篷用来隔离病患;再传信给咸阳总院,让他们即刻准备痘症所需的金银花、连翘、板蓝根,还有隔离用的棉布,随时待命调运!”
随从领命匆匆离去,不多时,宫外便传来马蹄声与甲胄碰撞声。素问将书信塞进袖中,提着深衣下摆快步跟上秦斩,二人并肩走出宫门时,阳光已升得颇高,洒在宫门外的石狮子上,泛着耀眼的光。
秦斩翻身上马,伸手将素问拉上另一匹战马,沉声道:“三川郡距咸阳三百里,快马加鞭,傍晚便能到。路上你先歇息片刻,到了郡里,有的是硬仗要打。”
素问点头,双手紧紧抓着缰绳,望着前方延伸的官道,心中虽急,却也多了几分底气——从前应对疫病,她与秦斩只能靠自己召集医者、筹备药材,如今有了朝廷设立的医署,往后再遇此类事,便可调动全国资源,不再是孤军奋战。
三日后,咸阳城东的废弃驿站已热闹起来。工匠们搬砖运木,泥瓦匠修补屋顶,漆匠粉刷院墙,连附近的百姓都主动来帮忙,有的送水,有的递饭,口中念叨着“医署建成了,往后看病更方便”。而秦斩与素问则在三川郡的医馆中,带领从咸阳赶来的医者们搭建隔离棚——用粗布围起一片空地,地上铺着干草,每顶帐篷住两名病患,门口放着盛满烈酒的陶罐,供进出者洗手消毒。
素问坐在棚内,正为一名孩童诊脉,指尖刚搭上孩童的手腕,便见孩童母亲红着眼眶道:“先生,求您救救我的娃,他已烧了三天,身上还起了红疹,再这样下去,怕是……”
“夫人莫急。”素问轻声安抚,另一只手翻开孩童的眼睑,见眼白泛红,又查看了身上的红疹,“这是轻症,喝几副汤药,再用温水擦拭身体降温,不出五日便能好转。”说着,她提笔在纸上写下药方,叮嘱道,“按方抓药,煎药时加姜片,一日三次,每次半碗,切记不要让孩童出门,也不要与其他孩子接触。”
母亲接过药方,连连磕头道谢,才小心翼翼地抱着孩童回帐篷。素问望着她的背影,又看向棚外——秦斩正指挥护卫队分发药材,将金银花、连翘等药材按村落分装,再由乡医带回各村,确保每一户病患都能拿到药。阳光透过粗布帐篷洒进来,落在秦斩身上,他玄色朝服上沾了些灰尘,却依旧挺拔。
素问忽然想起陛下在殿中说的话:“聚成火炬,便是百姓之福。”她起身走出棚外,走到秦斩身边,轻声道:“等痘症平息,咱们便加快医署的建设,选拔医丞、制定考核章程,再把‘分级诊疗’推到各州郡,让这火炬,早日照亮大秦的每一寸土地,让无论是咸阳的百姓,还是边疆的将士,都能有医可寻、有药可治。”
秦斩闻言,回头一笑,手中的鎏金符节在阳光下闪着光,映得他眼中满是暖意:“好,我陪你一起。无论是建医署,还是推诊疗,只要是为了百姓,我便一直陪你。”
此时,咸阳宫的内侍正捧着医署章程草案,快步走进御书房。陛下放下手中的奏折,接过草案翻开,竹简上“分级诊疗”“医者考核”“药材统调”等条目清晰可见,每条起方才收到的奏报——三川郡痘症已得到控制,病患死亡率大幅下降,不由得抚须点头,嘴角露出笑意。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竹简上,照亮了“大秦医署”四个字。陛下轻轻合上草案,心中清楚——大秦的医道根基,自此才算真正稳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