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之光,如豆如炬,顽强地驱散着周遭的混沌迷雾,为舰队指引出一条模糊却真实的航路。
噬法魔蛸退避三舍,隐匿于更深沉的黑暗之中,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舰队得以喘息,重新调整阵型,循着那温暖而坚定的火光,缓缓向前航行。
然而,混沌归墟,广袤无垠,其深处隐藏的危险,远非区区魔蛸可比。
越是深入,周遭的法则便越是混乱扭曲,时常可见破碎的山河景象如同海市蜃楼般一闪而过,又瞬间崩解。
虚空中不时刮起无声的能量风暴,卷起那些沉寂了万古的星辰残骸与魔神骨渣,撞击得舰队防护光幕涟漪阵阵。
也不知航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终于,在前方无尽的混沌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漩涡。
那并非水漩,而是由纯粹的空间裂缝、时间乱流以及湮灭性能量构成的恐怖存在!
其规模之大,仿佛吞噬了整片星域,中心处是一片绝对的黑暗,连薪火之光都无法照亮其万分之一。
无数世界残骸、破碎的法则锁链、乃至一些难以名状的巨大遗骸,都被那无可抗拒的吸力拉扯着,环绕漩涡旋转,最终没入中心的黑暗,彻底消失。
仅仅是远远望着,便让人神魂悸动,生出一种自身渺小如尘埃、随时会被其吞噬的极致恐惧。
“归墟海眼……”
镇元子凝重的声音通过传讯法阵回荡在各舰,“古籍所载,万物终末归寂之地,亦是时空最为混乱之所。
诸位小心,切莫靠近其引力范围!”
舰队小心翼翼地调整方向,试图绕过这片死亡禁区。
但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那庞大的归墟海眼,旋转的速度似乎骤然加快了一丝!
一股诡异莫名的波动自其中心扩散开来,并非强大的吸力,而是一种……扭曲时间的力量!
舰队恰好处于这股时间扭曲力场的边缘。
刹那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位于舰队最外侧的一艘小型飞舟,其木质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腐朽、然后化为飞灰,船上的几名修士甚至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在短短几息间走完了千年的寿命,衰老成枯骨,继而风化消散!
而紧邻的另一艘金属战船,则仿佛被冻结在琥珀中,所有动作、甚至扬起的尘埃都凝固不动,其上的人员眼神惊恐,却连思维似乎都已停滞!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统一的尺度,变得支离破碎!
整个舰队乱成一团,恐慌彻底爆发!
这时间扭曲之力,并非海眼自然产生,而是惊动了海眼深处沉睡的一头古老魔神——蚀宙!
此魔乃混沌所生,以时间为食,能肆意扭曲局部时空流速。
它被舰队的生机与能量波动吸引,自海眼深处显露出一条巨大无比的、由扭曲时钟与破碎日历构成的诡异触手,朝着舰队缓缓探来!
其所过之处,时间彻底混乱,或加速亿万年,或倒流至源头,或彻底静止!
舰队陷入绝对混乱。
部分区域时间流速快了万倍,人员迅速衰老死亡;部分区域时间完全静止,化为活体雕塑;更多区域时间乱流毫无规律地变幻,可能前一刻还是少年,后一刻已垂垂老矣。
蚀宙的触手更是带来大范围的时空塌陷,一旦被触及,后果不堪设想。导航完全失效,逃离变得不可能。
整个舰队如同落入时空陷阱的飞虫,正在被迅速分解、吞噬。
“定住!都给我定住!”
悟空急得抓耳挠腮,尝试以自身法力强行稳定周遭时空,但他的力量相对于这庞大的时空乱流,如同螳臂当车,效果微乎其微。
混沌道体虽能一定程度上抵御时间侵蚀,却也无法护住他人。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
那庞大的归墟海眼中心,那片绝对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却异常熟悉的玄黄色光芒!
一股苍凉、悲壮、狂傲却又带着无尽疲惫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火山,骤然苏醒,伴随着一声震动灵魂的咆哮(并非声音,而是意志的直接冲击):
“谁?扰吾沉眠……窃取……时序?”
这意志……是共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