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薛宴辞点点头,“材料都买好了,就等着您做呢。”
魏黎不会做饭,一辈子只做了一道菜,羊肉稍麦,因为薛宴辞爱吃。
路知行七点半到家,一手拎着叶嘉盛卷曲的、皱巴的实验报告册;一手拎着叶嘉盛的球鞋,可真够臭的,放在门厅的下一秒,就被丽姐丢出门外了。
路知行这个年龄,还能陪着儿子踢球,薛宴是真没想到。
但这父子俩,每周四都踢球,每次还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就像今天,依然赢了对面,得了两瓶红牛回家。
“妈妈,今天晚上吃什么?”
薛宴辞躲开了,她最讨厌孩子满身的臭汗味,“洗干净再过来。”
每周四,薛宴辞都得瞪眼骂叶嘉盛一句,这儿子才肯去洗澡,才能变干净点。
“爸爸也踢球了,爸爸不臭吗?”
薛宴辞满目笑意,挽起路知行的胳膊,“你爸爸永远都是香喷喷的。”
“妈妈你骗人。”
每个周四都以叶嘉盛鼓着腮帮子和薛宴辞抱怨一句「妈妈你骗人」结束,路知行其实也挺臭的,但薛宴辞可以忍受在他和儿子踢完球到家后,先和他在门厅拥抱三分钟,接吻两分钟后,再去洗澡。
路知行不一样,谁都比不上他,包括他的儿子。
他就是那样好,哪怕做错事情,满身臭汗味,薛宴辞也一样是喜欢他的。
就像以前跟着路知行全国各地赶演出时一样,会等在后台,等他工作结束,与他拥抱、接吻。
路知行瞥一眼厨房的羊肉大葱馅、稍麦皮就知道,薛宴辞这回是真的撑不住了,叶家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媳妇儿,你什么安排?”
薛宴辞将白天同大伯母魏黎讲过的话,又同路知行讲一遍。
“媳妇儿,换别人陪大伯母到新加坡可以吗?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没事儿,还有五六个月才会开始。你一来一回也就三四天而已。”
“你别骗我。”
“我不骗你。”
“你发誓。”路知行真就是个孩子。
都五十六岁了,还跟二十二岁时一样,总搞发誓这一套,好像神灵真的能听到他的心愿似的。
薛宴辞举起右手,“我发誓,绝不骗你。”
“媳妇儿,还有个事儿,小老三今天又有点儿咳嗽了。”
“后天吧,后天我回厦门一趟,去南普陀拜拜。”
“等我一起去吧,你膝盖不好,这次我来拜吧。”
“不用,我自己去拜就好。”薛宴辞拒绝了。
叶嘉盛第一次持续低烧咳嗽是在他四岁那一年秋天,看了好多医生都没治好,肺没有问题,支气管也没有问题,只一个劲儿地干咳。
薛宴辞出差回来当晚抱着儿子哄了三个小时,依旧没有任何用,她当即订了机票回厦门,到南普陀拜了三天,求了一块棕红色的布料,到家亲手给儿子裁了件衣服,叶嘉盛的咳嗽就好了。
第二次是在叶嘉盛十二岁,这一次是十七岁。
每一次,薛宴辞都在佛前跪足三天,诵经三日,在寺院住够三天。
叶嘉盛是薛宴辞偷来的孩子,是她私自改了体检报告,哄骗着路知行同她生下的孩子。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同意,薛家请师傅给儿子取名字的原因。
叶嘉盛出生后多惊悸,止不住地哭闹,长大后饮食虽好,脑子也聪明,可单单不谙世事,对一切东西,都没有兴趣。
没什么大疾病,却也和路知行一样鼻炎不断,咽炎不断,也不能大哭,很容易呼吸碱中毒,每隔几年,就会莫名地咳嗽。
“这次也去三天吗?”
“去十五天吧。”薛宴辞答一句。
这应该是薛宴辞最后一次去求神佛庇佑自己的孩子了,叶嘉盛以后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才好。
“嗯,那我在家等你。”路知行低着头说一句,“宴辞,从厦门回来后,给大哥和二哥通个电话吧。”
薛宴辞放下手里的书,靠进路知行的怀抱,“老公,别紧张,我们的日子还很长。”
路知行忍忍眼角的泪水,“薛宴辞,我好爱你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