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循轻叹一声:“顾邵已为阶下之囚,不日便遣返江东,何必多此一举?”
徐宗不满道:“道明啊,你也未曾出仕,不为江东效力,何必还为顾家说话?”
熊循说道:“如今豫章新定,各处匪盗猖獗,建昌已为贼所破,我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平贼安置家眷为先。顾邵所定政律,其实与我等并无多大影响,诸位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山越劫掠百姓,攻打县衙,自有他官兵去对付,与我等何干?”
徐宗翻了个白眼,向雷老虎拱手道:“但刘封驱赶雷家人,又在县衙张榜重申律令,这就是在向我们叫板,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刘封今天能驱赶雷家的人,明天就敢冲到我们家里拿人。”
“雷家历代居住南昌,尚且如此,我等将族人迁回来,岂不还要受律法裁定?”
其他几个族长也都附和起来,他们想要的是和原来那般自己圈地耕种,不受官府约束。
雷家的试探,也正是他们所想的,没想到刘封态度坚决执行顾邵留下的那一套,那回来后岂不是处处受限?
豫章大宗之中,徐氏、熊氏是真正的士族,其他的或为豪族,或为大商,熊家更是以武起家。
原本各家互相鄙视,明争暗斗,直到太史慈来后,无差别打击大宗,这才走到了一起。
这些年许多人迁徙躲避山中,熊家却靠着蓄养的两三千私兵留下来,不但保住祖产,还扩大宅院,隐约成为大宗之首。
这也是雷家敢第一个当街祭祀试探的原因,各家都来雷家议事,也是想借助雷家的力量。
正当大家不忿之时,雷家长子雷霆进来禀报道:“刘封带兵出城,听说是去攻打建昌,剿灭张节了。”
“当真?哈哈哈——”雷老虎闻报,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徐宗疑惑道:“雷家主为何发笑?”
雷老虎摸着蜷曲浓密的虬髯,冷嗤道:“我笑刘封不自量力,蜀军自寻死路啊!”
“是啊,张节可是九岭山一带最强的匪首,当年连周瑜都奈何不得。”
“这些年他屯兵周边大小山寨,有数万喽啰,刘封这是以卵击石啊!”
众人听了雷霆之言,忽然又幸灾乐祸起来,盼着他这次出去吃瘪。
“诸位,你们可曾想过?一旦刘封兵败,张节占住建昌,下一个会不会就来攻打南昌?”
熊循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个个低头若有所思。
熊循眉头紧皱,缓缓道:“如今东吴失势,汉军再败,非但张节,鄱阳的彭家也会趁机而动啊!”
“对,刘封绝不能败!”雷老虎猛地站起来,握紧拳头:“我们必须要给他支援。”
鄱阳彭家是雷家的死对头,两家为了争夺鄱阳水域和周边的田地,结成了世仇。
如果不是彭家太过嚣张,当家头领彭虎、彭材先后被消灭,导致元气大伤,雷家根本抬不起头来。
“大家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人出人!”
这些大宗也是世代深受山越之害,山越一般轻易不会攻打府衙,劫掠普通百姓又所获甚少,一旦大规模出动,目标就是这些钱粮充足的大户。
久而久之,各家相互联合,修建坞堡,训练私兵,逐渐成为大宗,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上缭壁,达到五六千家之多。
大家虽然很享受各宗自治的自由,但更惧怕山越的报复。
官府只是要他们纳税,山越那是要命啊,闹不好就会灭族。
这些年大家也只是勉强自保,没有官兵的威慑保护,躲在山中也是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