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白听后意味深长看了刘传林一眼,眼神颇为尖锐。
刘传林被苏慕白看的有些心里发虚,犹豫了一下后面色很是不自然道。
“苏大人为何如此看着本官,难道本官说的哪里不对嘛。”
“军需转运,乃是军国大事,苏大人提议将此等紧要事物交到商贾手中,岂不是对边军将士最大的不负责任嘛。”
苏慕白淡然说道。
“刘大人方才说,此次朔方军军需运输短缺之事乃是个例,不能因此全盘否定户部。”
“恰巧下官最近查阅了有关户部的一些案卷。”
“陛下,诸位大人,这是我统计的十年内户部统筹运输各边军军需粮草情况。”
“我在这里挑几条给大家念一下吧。”
“元和四十二年,西海边军因军需短缺引发哗变,三名偏将被饿红了眼的士卒所杀,而后一千五百人叛逃西海沿子番国。”
“元和四十四年,朔方军因军需短缺导致并州防线失守,突厥长驱直入数百里,数万百姓惨遭屠戮,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元和四十五年,江南水师因军需短缺炸营,两千七百名水师叛逃,潜藏沿海成为海盗,为祸一方。”
“还有元和四十七年,隆化二年,以及不久前刚刚发生的幽州防线攻防战。”
“这些都是因为军需供应不足导致军中动荡,战事失利。”
“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后勤供应何等重要,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却因为粮草无继,后勤短缺导致损兵折将,甚至于兵败身亡。”
“如此之多血淋淋的教训摆在前面,刘大人却对此视而不见。”
“一句轻描淡写偶然之过,便想将此事揭过。”
“刘大人,你是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把天下人都当做了蠢货。”
“你、你、”
刘传林气的脸都涨红了,但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苏慕白所说的,都是有记载的事实。
眼看着刘传林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萧钦言看不下去了,只能插话进来。
“苏大人,朝堂议事,大家都是同僚,在为军国大事出谋献策。”
“苏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一旁的林如海看着萧钦言隐忍不住跳了出来,心里淡然一笑。
从这一点来说,萧钦言已经输了大半了,自己这女婿,还不得玩命儿弄你啊。
果不其然,一看萧钦言主动跳出来了,苏慕白当即便看向萧钦言质问道。
“咄咄逼人,萧相,刘大人身为户部侍郎,下官只是举了些例子而已,这也算得上咄咄逼人嘛。”
“说到这里,下官倒想请教萧相。”
“萧相身为户部尚书,负责统筹此番朔方军粮草军需转运之事。”
“朝廷先从国库给朔方军调拨了五百万两银子,然后陛下又从内库之中调拨了五百万两银子。”
“这可就是一千万两了,如此庞大一笔银子交给了户部,但朔方军却依旧是缺少军需。”
“银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在这个过程之中,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相,户部在这个过程之中,是否有贪墨渎职的情况,萧相身为内阁首辅,户部尚书,是否有失察之过。”
“就这些事情,萧相能否向陛下,向朝廷解释清楚呢。”
萧钦言听后楞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道,苏慕白居然如此干脆直接。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的首辅,百官之首,苏慕白居然毫不留情当面质问自己,也太不懂规矩了。
萧钦言冷哼一声道。
“苏大人,你如此质问,怕是有些僭越了。”
“左春坊左庶子,还无权过问户部的事情。”
“此番朔方军军需短缺的原因,朝廷自会详查,这其中若有贪墨之事,朝廷自会秉公处置,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而且这次户部官员在得知了前线军需短缺后,一个个散尽家财为朔方军筹措军需。”
“但不知苏大人又做了些什么呢。”
苏慕白听后一脸平淡说道。
“萧相,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
闻听此言,萧钦言面色瞬间难看至极。
苏慕白说这话太过诛心了,分明就是说户部这些官员吐出来的都是以前从户部贪墨的银两。
虽然说苏慕白说的是实话,但有句话说得好,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你苏慕白这么轻而易举就把我们这些人的老底给揭开了,我们不要面子的嘛。
眼看着萧钦言如此这般,御座上的隆化帝淡然一笑,这个苏卿,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啊。
不过这一次隆化帝并不打算把萧钦言等人打压的抬不起头,只是想狠狠敲打一番。
若是让萧钦言在御前会议上颜面尽失,那今后内阁难免失衡。
于是乎隆化帝便帮萧钦言开始解围了。
“苏卿,慎言,此番户部行事,或有缺失之处。“
“但萧相亡羊补牢,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萧相乃百官之首,你岂可如此这般质问,还不快向萧相赔罪。”
苏慕白一听就知道,皇帝又准备和稀泥了,自己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略一思考后,苏慕白也是就坡下驴,拱手行了一礼。
“萧相,下官忧虑军国大事,言语之间多有冒犯,请萧相恕罪。”
虽然说萧钦言此时恨得牙根都痒了,但萧钦言也清楚,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
他只能违心的点了点头。
“苏大人言重了,大家都是在商讨军国大事,没有私心。”
隆化帝听后微微一笑道。
“萧相这话说的深刻啊。”
“今日朕与诸位臣工商议军国大事,诸位都要秉公直言,莫要掺杂私心。”
“萧相,有关军需供应改革之事,你觉得如何啊?”
萧钦言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臣还是赞同刘侍郎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