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虽然是蠢笨之人,但也知道求人办事是要花银子的。
赵姨娘随即看向马道婆。
“老菩萨稍待片刻,我去去便来。”
说完之后,赵姨娘便回到卧房搜刮起来。
过了约莫半刻钟后,赵姨娘提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而后看向马道婆,心中略有忐忑。
“老菩萨,我所有的体己都在这了,你看看够不够,另外能不能把府里那个泼辣货也一并了结了。“
赵姨娘所说的泼辣货不是别人,正是王熙凤。
用一段话描写赵姨娘为何要害王熙凤
赵姨娘对王熙凤的毒恨,是积年的怨毒在阴沟里沤出的瘴气。
她恨凤姐手掌荣国府的钥匙,将银钱账目掐得死紧,连她屋里的月例份例都要看那泼辣货的脸色支取。
恨凤姐一双富贵眼只钉在宝玉身上,将她的环儿践踏得泥猪癞狗一般。
更恨凤姐在那合家大小跟前谈笑风生,一句话就能逗得老太太太太们开怀,而她自己却永远是席间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笑话。
如今既有了马道婆这邪路子,那新仇旧恨便如毒蛇出洞,自然要咬那凤姐一口。
横竖魇魔法做一个是做,做一双也是做,不如叫那管家的奶奶一并疯了死了,方才解她心头之恨!
听到这里,马道婆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自己就是王熙凤喊来借着赵姨娘之手来算计王夫人的,如今你赵姨娘居然想害自己的金主,你不死谁死啊。
当然了,这倒不是马道婆有什么职业操守,而是她自觉如今手中握着王熙凤这个把柄,靠着这个,能吃王熙凤一辈子。
赵姨娘跟王熙凤的财力完全没有可比性。
赵姨娘不过是个丫鬟扶正的妾室,而王熙凤是王家嫡女,又帮着贾老太太和王夫人管家多年,很是富裕。
两下一比,为了银子,马道婆也不可能向着赵姨娘。
马道婆随后打量了一番赵姨娘的体己,忽然嗤笑一声,将包裹随意扔在了桌子上。
“姨娘莫不是打发叫花子?这百十两银子够甚么使?且不说魇镇皇妃是灭九族的勾当,单是那五鬼附身术的反噬。“
她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心口一道紫黑淤痕。
“瞧瞧,上回给做法落下的症候,人参肉桂吃了整三年才压住邪毒。“
见赵姨娘煞白着脸抖唇,她又逼近半步压低嗓子。
“原说只对付宝二爷和宫里那位,如今平白添个琏二奶奶。”
“那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夜叉星,煞气最是伤人啊。“
话音未落,马道婆竟咳嗽起来,忙从布袋掏出个瓷瓶吞服丸药,喘着气道。
“这点银子连配护心丹都不够。“
赵姨娘扑通跪倒在地抱住马道婆的腿。
“好菩萨,真真刮净箱底了,但凡还有一根丝线能典当,我就天打雷劈。“
“您且思量思量,待元春宝玉一死,凤丫头再疯癫了,这二房家私岂不都是环儿的,到时莫说一千两,就是给您起座道观佛堂也使得。“
马道婆眯眼捻着佛珠,忽然从布袋抽出张黄纸拍在桌上。
“口说无凭!姨娘既要添人头,须得立个一千两的文书。”
“横竖环哥儿承业后您就是老太君,指头缝里漏些也够婆子养老了。“
赵姨娘听后丝毫不迟疑,二话不说便签了借条。
马道婆将借条收好后,又将赵姨娘取来的包裹提在手中。
赵姨娘见状赶忙询问道。
“老菩萨,您看您什么时候能施展神通啊。”
马道婆一脸风轻云淡。
“放心吧,老婆子既然收了你的银子,自然不会食言的。”
“最多三日,必有分晓。“
“好了,姨娘好生歇息吧,告辞了。”
马道婆言罢似笑非笑瞥过赵姨娘狂喜的面容,而后起身离开堂中,没入风雪。
赵姨娘扑到窗边死死盯着那黑影远去,指甲在窗棂上抠出深痕。
想着元春暴毙冷宫、宝玉癫狂跳井、凤姐七窍流血的场面,赵姨娘忍不住心中一阵畅快,竟对着空寂院落咯咯笑出声来。
转过天来,傍晚时分。
暮色如血,透过凤藻宫描金彩绘的窗棂,在冰冷的金砖上投下漫长而孤寂的阴影。
贾元春身着蹙金绣凤宫装,独自坐在嵌满螺钿的妆台前,一脸的怅然之色。
她望向镜中那个珠翠环绕的贤德妃,只见胭脂粉黛下掩着一张日渐枯萎的容颜。
入宫许久,贾元春越发的憔悴不堪。
自从入宫之后,短短几个月时间,贾元春便由昭仪一跃而成为了贤德妃,如此的晋升,自然也是引来了宫中那些权势颇盛的贵妃和皇后的忌惮。
这些时日,面对着皇后和贵妃们的刁难试探,贾元春早已是不堪重负,精神萎靡。
而且最让贾元春担心的是,贾元春觉得荣国府上当受骗了,隆化帝压根就没有打算放过荣国府。
自己之所以会被册封妃嫔,更像是隆化帝使用的缓兵之计,其目的便是为了收回京营兵权。
之所以贾元春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入宫几个月了,只有刚入宫时隆化帝来过贾元春寝宫一趟,而且隆化帝只是勉励了贾元春一番,并没有让贾元春侍寝便离开了。
从此之后,贾元春便再也没有见过隆化帝,倒是隆化帝时常派人送过来一些赏赐,营造的好像贾元春很受宠一般。
贾元春有心给家族传递消息,但奈何深宫之中,贾元春身边都是夏守忠安排的内侍宫女,她根本无法将自己的猜测告知荣国府,让荣国府早做准备。
就在贾元春心中愁苦之时,京郊一间密室之内。
幽室仅点一盏蓖麻油灯,昏黄光晕在墙上投出幢幢鬼影。
马道婆跪在皱巴巴的八卦布前,枯指从漆盒中请出两方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