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初刻,小府空间深处,氤氲着千年玄冰淬炼的寒气。小府的欢笑声带着暖意:“老大,天舒盘恢复了。又可以看见小舒了。”
“你啊,要好好修炼,别让小舒超过你太多。”周昭阳笑道,他拂去天舒盘上萦绕的星屑,那青铜古器却突然震颤如惊鸿,龙吟之声裂帛般刺破寂静,仿若远古神兽苏醒。盘身碎裂的刹那,青铜残片映出惊世骇俗的画面:林悦身披鬼帝华服,指尖流转着道天的魔纹,而阳昭跪于她足畔,眸光涣散如提线木偶。
周昭阳的指尖骤然收紧,锋利的残片割破掌心,血珠飞溅在通道石壁之上,竟凝结成 “逆天改命” 四个朱砂大字。他望着画面中林悦眼底若隐若现的鬼纹,声音里交织着悲怆与决绝:“道天觊觎她的混沌之体久矣,唯有以鬼身证道,方有破局之机!”
阳昭望着林悦染血的指尖,思绪如潮水般漫回多年前的雪夜。东岛许城的月老祠前,琼花簌簌,他悄悄求得一根红绳,系于无名指上,笑靥如春风:“待我证道之时,定用这红绳绾你青丝,共赴长生。” 而今,红绳依旧缠绕指尖,却早已染上岁月的沧桑,恍若隔世。
“悦儿,闭上眼睛。” 阳昭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掌心的星辰剑却在剧烈震颤,似在抗拒即将发生的一切。林悦抬眸,撞入他眼底翻涌的星河,那决绝之意,比昆仑之巅的千年玄雪更冷,比忘川河中流淌的孟婆汤更冽。
“阳昭,你究竟要做什么?” 林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然而当她触及他掌心温热的红绳时,话语戛然而止。星辰剑刺破仙体的瞬间,如裂帛之声响彻通道,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看见他的黑发瞬息雪白,仿若霜降昆仑,风华尽逝。
“以我仙血为引,铸你天鬼之体。” 阳昭的血滴落在她眉心,化作一朵妖异的黑色曼陀罗,“昔日我们谈及阴阳同修,今日,便让我化作你的剑,护你周全。” 林悦眼睁睁看着他的仙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皱纹悄然爬上他俊朗的眉眼,唯有掌心那根红绳,依旧温热如初,却成了最残忍的催命符。
“傻瓜……” 林悦的鬼眼在血泪中缓缓睁开,瞳孔中的阴阳鱼急速转动,鬼息与混沌之气在体内轰然相撞。通道石壁上的生辰八字玉简纷纷炸裂,露出墙内古老的祭文 —— 那赫然是道天为她归位筹备的登基大典!
恰在此刻,地府深处传来九声钟鸣,声震九霄,竟令忘川水倒流。林悦的鬼角刺破发间,仙羽与鬼鳞共生,而阳昭已化作一具白发仙尸,怀中紧紧抱着她断裂的玉簪,簪头 “悦” 字血玉正渗出最后一丝光芒,似在诉说着未尽的深情。
“昭哥哥……” 林悦的声音里交织着鬼啸与仙吟,指尖轻轻抚过他褪色的唇畔。鬼息席卷全身之际,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他在昭皇殿为她描眉,笔下尽是温柔;在忘川河畔为她系上面纱,眉眼含情;在塑身池畔为她挡住鬼火,义无反顾。原来,他早已将自己的生命线织入她的因果,不离不弃。
周昭阳跪在两人身旁,目睹天舒盘碎光中浮现新的画面:林悦的鬼眼映着阳昭的星辰剑,而他的白发在风中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她的血脉。他不禁想起《抱朴子》所言:“仙鬼同源,唯情不破。至情之人,可逆天道。” 这世间,唯有至情至性,方能超脱天道轮回。
“林悦,接受这股力量。二哥用命为你换来的生机,切不可辜负!” 舒阳的鬼身强行凝聚,将灼华的鬼核递到她面前,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期许。
林悦抬头望向通道尽头,金色光芒穿透重重鬼雾,熠熠生辉。地府的钟鸣越来越近,而怀中的阳昭正在化作星尘。鬼眼落下血泪,触及他掌心红绳的刹那,她听见了他最后的传音:“别怕,我在你眼里。” 那声音温柔缱绻,仿若多年前雪夜的誓言,从未改变。
鬼息与仙力在体内完成最后的融合,林悦缓缓起身,周身缠绕着黑白双色气焰,如阴阳两极交融。她的发丝一半雪白,一半墨黑,鬼角上挂着阳昭的白发,指尖凝聚的不再是单纯的混沌之气,而是融合了他仙血的阴阳混沌劫力,威力无穷。
“道天!你夺走我的光,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阴阳同修!” 林悦的声音如洪钟,鬼啸与仙吟交织成战歌,响彻幽冥。
地府的钟鸣戛然而止,地后现身于通道尽头,望着林悦眼中的星辰与鬼火,泪水潸然而下:“幽儿,你终于回来了。”
林悦却坚定地摇头,握紧阳昭残留的红绳:“我不是幽儿,我是林悦,是阳昭用命守护的人。而你 —— 该告诉我,如何让他重生。” 话语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为了所爱之人,她愿与天地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