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在市局看守所的高墙上,泛着冰冷坚硬的光泽。
苏吕跟着赵刚穿过层层铁门和安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金属混合的冷硬气息。
两人在一间特殊的审讯室外停下——这里墙壁加厚,观察窗是双层防弹玻璃,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特警。
赵刚刷开门禁,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
审讯室内空旷异常,只有一张固定的金属桌和两把固定的椅子,惨白的灯光照亮一切。张宏(代号“蝮蛇”,警方目前唯一确认的信息)穿着特制束缚衣,双手被合金手铐铐在桌面金属环上,双脚也被固定。
他苍白瘦削,颧骨突出,眼窝深陷,那双如毒蛇般阴鸷的眼睛半闭着,睫毛投下阴影,整个人死气沉沉,只有抿紧的唇线透着顽固的冷漠。
苏吕和赵刚在对面坐下。赵刚打开记录仪:“张宏,这位是苏吕苏医生,他想跟你聊聊。”
张宏缓缓抬眼,幽深的眸子像冰冷的探针落在苏吕脸上,没有愤怒或恐惧,只有无机质的审视和深不见底的漠然,嘴角还扯出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随即又恢复死寂。
“张宏,”苏吕声音平静,像医生询问病人,“或者,该叫你‘蝮蛇’?”
张宏毫无反应。苏吕却不在意,用淬体境五层的感知力细察他的皮肤:脖颈、手腕、面部有蛛网般的淡青色血管——这是源能毒素长期侵蚀微循环的表现;呼吸虽平稳,却有微不可查的滞涩,是肺部被毒素侵蚀纤维化的征兆;眼睑下眼球微颤频率异常,是神经受损的迹象。
“源能毒素,尤其是你接触的这种高纯度变种,如跗骨之蛆。”苏吕的声音在空旷房间里格外清晰,“先侵蚀末梢神经,让你对痛觉迟钝,却会爆发蚁行感和灼痛;接着是内脏,肝、肾、肺一点点纤维化;最后是大脑中枢,让你思维混乱、产生幻觉,在痛苦和疯狂中崩解。”
每说一句,张宏脸上的肌肉就绷紧一分。他虽没睁眼,苏吕却捕捉到他被铐住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关节泛白,呼吸的滞涩感也加重了。
“你修为不弱,至少淬体境三层,靠内息强行压制毒素,延缓了发作。”
苏吕继续道,“但压制越狠,反噬越强,像积蓄压力的火山。你最近是不是觉得压制越来越难?午夜心脏会骤然绞痛?眼前闪过诡异光影?”
张宏的呼吸猛地一窒!这一瞬的变化清晰落在苏吕和赵刚眼中——苏吕说中了他深藏的痛苦!
“你为他们卖命,用毒、杀人,甚至不惜同归于尽。”苏吕声音转冷,直指人心,“可你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丢的工具,命还不如那颗源能爆弹值钱。昨夜若非赵队赶到,你已和我们一起化为飞灰。值得吗?”
“闭嘴!”一声嘶哑干涩的低吼从张宏喉咙挤出!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苏吕,翻涌着暴怒、屈辱和深藏的痛苦,“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坚冰终于出现裂痕!赵刚正要趁热打铁,苏吕却抬手制止。他迎着张宏噬人的目光,平静如深潭:“我不懂你们的‘大业’,但懂医,也懂命。命只有一条,蝼蚁尚且偷生。你现在并非必死,你的毒,我能解。”
“解?”张宏像听到笑话,眼中满是扭曲的嘲讽和不信,“就凭你?这毒……”
“是‘蚀心散’的变种,融合了三种不同属性的源能阴毒,互相催化,深入骨髓。”苏吕打断他,精准报出核心,“核心毒素破坏神经髓鞘,伴生毒素侵蚀脏腑,外溢的源能辐射扰乱基因表达。我说得对吗?”
张宏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他眼中第一次露出无法掩饰的、如同见鬼般的震惊——这毒的配方和机理是如之绝密,苏吕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能说清它的根底,自然有化解之法。”苏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冰心草中和源能辐射,辅以‘九阳回春针’疏导淤毒,再配合‘玉髓生肌散’修复受损脏腑和神经。虽过程长、痛苦难免,但保你性命无虞,恢复七八成修为,绝非妄言。”
张宏胸膛剧烈起伏,被铐住的手腕因用力勒出红痕。愤怒、怀疑、震惊、恐惧,还有一丝连他自已都不愿承认的、如溺水者见浮木般的希冀,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条件……”张宏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从干裂喉咙里挤出来,眼神死死锁住苏吕,“你的条件!”
铁窗之内,空气紧绷如拉满的弓弦。这场关乎生死与秘密的博弈,正走向最关键的分水岭。苏吕平静迎视着他充满挣扎与探询的眼睛,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