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
苏吕那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的嘶哑声，混着指尖传来的、轻却清晰的力道，像两颗滚烫的石子砸进江小雪冰封的心湖，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巨大的喜悦裹着后怕涌上来，她死死攥着他的手，哭得肩膀都在颤。
深栗色的发丝垂下来，黏在挂着泪的苍白脸颊上，昂贵套裙上的血污明明刺目，却掩不住此刻她流露出的、毫无保留的脆弱。
病房里紧绷的空气，因为这艰难的苏醒，骤然松快了一瞬。
“醒了！真醒了！”孙雨晴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栗色长发跟着晃，脸上还挂着泪，却绽开了明艳的笑。她下意识想扑过去，被孙万海一把拉住。
“别添乱！”孙万海低声呵斥，眼里却满是如释重负的激动——苏吕活着，孙家的恩就还能报。
杨晓慧捂着嘴，清秀的脸上泪水淌个不停，是喜极而泣。
她跪回床边，指尖捻着的银针微微发颤，却比刚才更稳了，小心翼翼地刺入苏吕胸前温养心脉的穴位，把自已的温润气息渡过去，帮他稳住那丝脆弱却真实的生机。
林薇长长舒了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真心的笑，立刻指挥护士调输液速度，盯着仪器上的数据：“体征在回升！虽然还弱，但最险的关…扛过来了！”
一直背对着病床操作仪器的秦悦，也缓缓转了身。
金丝眼镜后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还有点被打脸的复杂。
她看着苏吕睁开的眼，看着监护仪上不再濒临死亡的曲线，又瞥了眼杨晓慧手里的银针和那碗参汤，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推了推眼镜，转回去继续操作，动作却明显专注了，没了之前的冰冷质疑。
“苏大哥，能听见我说话吗？哪里疼？”杨晓慧一边施针，一边轻声问，语气柔得像羽毛。
苏吕的目光慢慢移动，涣散的瞳孔艰难聚焦，扫过杨晓慧带泪的脸，孙雨晴的笑脸，孙家兄弟激动的神情，最后落回江小雪泪痕狼藉的脸上——明明狼狈，却美得惊心动魄。
他想说话，嘴唇动了动，只发出几声破碎的气音。
右臂纱布下的青黑色还在蔓延，每口呼吸都扯着经脉撕裂般的疼，混着阴毒啃噬的灼痛。
“别说话，省点力。”江小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拂开他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
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那丝脆弱却顽强的生命力，让她心底泛起酸涩的暖，“你只要活着就好。”
苏吕极轻地眨了眨眼，算是应了。
他疲惫地闭上眼，像在攒着力气，对抗体内肆虐的毒素，修复碎掉的经脉。
病房里静了下来，不再是绝望的死寂，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小心翼翼的守护。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孙万山给孙万海使了个眼色，孙万海立刻把剩下的参王切片装进特制玉盒，放在床头柜上：“林医生，杨小姐，这参王切片您收好，苏先生后续调养随时用。”
“多谢孙总。”林薇郑重道谢——这参王，是苏吕康复的关键。
“是我们欠苏先生和江总的。”孙万山声音低沉，带着沉甸甸的承诺，“恩公养伤，外面的事，孙家全力帮雪韵！至于王家…哼！”他眼里闪过厉色，没说透，但谁都懂那意思。
周正国也上前一步：“江总，苏先生，金樽的案子证据确凿了。
王俊买凶杀人、意图绑架，跑不了。黑虎还在抢救，但他手下全招了。
王振邦那边，市里成立了专案组，我牵头。
等苏先生好点，可能需要您补充些口供细节。”
江小雪没回头，还握着苏吕的手，清冷地应了声“嗯”，所有心思都在掌心那微弱的脉搏上。
孙雨晴看着江小雪对苏吕的温柔，又看看病床上苍白的侧脸，丹凤眼里闪过复杂——有点羡慕，有点好奇，还有点说不出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