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这一醒,虽然虚弱得如同初生的幼崽,连自己坐起来都费劲,但终究是让蓝忘机那颗悬了三日的心,踏踏实实地落回了胸腔里。
只是落回之后,那汹涌而来的后怕与心疼,便化作了更加细致入微、甚至有些“变本加厉”的看顾。
喝药是头等大事,一日三顿,雷打不动。
每次看到那碗黑漆漆、散发着浓郁苦味的药汁,魏无羡的脸都能皱出十八个褶子,使出浑身解数耍赖撒娇。
“二哥哥,你看我这脸色,是不是红润多了?肯定好了!这药……能不能减半?”
“蓝湛,我嘴里全是苦味,什么都吃不下,你先给我块蜜饯甜甜嘴,我再喝,好不好?”
“哎哟……头晕……眼花……怕是起不来床了……”
然而,任他七十二变,蓝忘机自岿然不动。
他总能面无表情地、用最平静的语气,驳回魏无羡所有无理取闹的请求,然后一手稳稳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耐心地、一勺一勺将药吹凉,递到他嘴边,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苦着脸咽下最后一滴。
只有在魏无羡真的被苦得眼角泛泪花时,他才会迅速塞一颗蜜饯过去,指尖偶尔不经意擦过那柔软的唇瓣,带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流连。
除了喝药,另一项“酷刑”便是沐浴。
魏无羡重伤未愈,自己动弹不得,这擦身净体的活儿,自然全落在了蓝忘机身上。
起初几次,魏无羡还觉得有些别扭,尤其是当蓝忘机用温热的湿布巾,一丝不苟地擦拭过他全身每一寸肌肤,包括那些隐秘部位时,他苍白的脸上总会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眼神飘忽,嘴里嘟囔着:“……蓝湛,其实……我自己来也行……就是慢点……”
蓝忘机却仿佛听不见,动作依旧沉稳专注,如同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他的指尖带着布巾的温热和一点点湿润,划过魏无羡消瘦的锁骨、平坦的小腹、笔直的双腿……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了一串细小的火苗,烧得魏无羡心尖发颤,却又因身体的虚弱无力而只能任由摆布。
他只能闭上眼,假装自己在挺尸,心里却把自家道侣这“趁人之危”的行径吐槽了八百遍。
直到有一次,蓝忘机擦拭到他后背那些陈年旧伤疤时,动作格外轻柔缓慢,指尖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
魏无羡忽然就明白了,蓝忘机这般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不仅仅是为了洁净,更是一种确认,一种通过触摸来反复确认他真实存在、安然无恙的方式。
那份深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恐惧与不安,浓烈得让他心疼。
于是,魏无羡不再别扭,甚至开始享受起来。
他会在蓝忘机给他擦身时,故意用虚弱的气音哼哼唧唧:“二哥哥,往下点……对,就是那里,有点酸……嗯……舒服……”
或者故意在蓝忘机碰到他腰侧敏感处时,轻轻颤一下,发出一点引人遐思的吸气声。
每当这时,蓝忘机手上的动作总会微微一顿,呼吸几不可察地紊乱一分,耳根悄然漫上绯色。
但他依旧强自镇定,目不斜视地继续完成“工作”,只是那抿紧的唇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魏无羡将他这些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乐开了花,只觉得这养伤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地照进屋内。
蓝忘机刚给魏无羡喂完药,塞了蜜饯,正准备像前两日一样,扶他躺下休息。
魏无羡却扯住了他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窗外:“蓝湛,今天天气这么好,抱我出去晒晒太阳吧?整天躺着,骨头都僵了。”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蓝忘机看着他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如何忍心拒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小心地将人连人带被子一起打横抱起,走到院中,放在了那张铺着厚厚软垫的躺椅上,细心地调整好角度,让他能舒服地沐浴在阳光下。
温暖的阳光驱散了身上的寒意,魏无羡满足地喟叹一声,眯起了眼睛,像只慵懒的猫。
蓝忘机则搬了张凳子坐在他身旁,拿起一旁未看完的书卷,却没有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