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求您高抬贵手,事后如何都行,只要不牵连四殿下,我全程配合!”
“指认画押,绝无二话!”
叶修看着他那副为了旧主不惜一切的模样,倒是生出几分好奇。
下一秒。
他将锄头从地里拔出来,杵在身边:“你对你四皇子倒是忠心耿耿,甚至不惜把更大的主谋捅出来也要保他?为何?”
鬼罗被按在泥水里,闻言沉默了一下,才苦笑着说道。
“四殿下……于我有恩。”
“当年我全家被仇家所害,是殿下替我报了血海深仇,给了我一条生路,又悉心培养我至今……”
“我这条命是殿下给的,我可以为殿下死,但不能这样毫无价值地死,更不能……”
“牵累殿下!”
“恩义两字,鬼罗……不敢忘。”
叶修听罢,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
鬼罗这人是一个忠义之人,可惜跟错了人。
他脸上那一抹戏谑笑容收敛了些许,语气里带上一丝难得的赞许。
“倒是个讲义气的。”
“行,看在你这份忠义上,本王答应你,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主要矛头对准叶昭,尽量不主动牵扯老四。”
鬼罗闻言,猛地抬起头,面具下的眼中充满了如释重负:“多……多谢乾王殿下!”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脸上瞬间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自己居然……
在对屡次羞辱自己,甚至刚还要锄烂自己屁股的仇人道谢?
简直讽刺。
叶修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这纠结的表情,差点没笑出声。
他摆摆手,对一旁的王允吩咐道。
“王允,先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好生看管!”
“记住,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任何人接触。”
“他身上的伤,找个信得过的郎中处理一下。”
“是!殿下!”王允抱拳领命,一挥手,几名锦衣卫立刻将鬼罗从泥水里架了起来,拖了下去。
庭院内的厮杀早已停歇,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锦衣卫们正在无声地清理现场。
宁红夜和瞎乍浦走上前来。
宁红夜看着鬼罗被拖走的方向,询问道:“少主,接下来如何处置?是否立刻进宫面圣,呈报此事?”
瞎乍浦也拄着竹杖,侧耳“望”向叶修。
“是啊少主,废太子竟敢勾结公主,皇子,行刺亲王,这可是泼天的大罪!”
“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们一锅端了!”
叶修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一锅炖了?那多没意思。”
宁红夜和瞎乍浦都是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叶修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直接揭发,送他们上路,太便宜他们了。”
“我母亲当初因扎纸人一案而跳井自杀。”
“背后其实就是太子和他那一脉的人,一步步将其逼上绝路的。”
“这份债,岂能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
宁红夜和瞎乍浦顿时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原来少主是要钝刀子割肉,慢慢折磨!
叶修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要让他们坐立难安,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让他们时时刻刻都活在下一秒就要身败名裂、死无全尸的恐惧里。”
宁红夜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开口。
但瞎乍浦却十分兴奋了起来:“少主,具体要怎么做?”
叶修目光转向那名被钉死在树上的魁梧大汉,淡淡道。
“老瞎,去,把那家伙的脑袋割下来,找个漂亮点的盒子装好。”
瞎乍浦立刻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得令!这活儿俺老瞎熟!”
叶修继续吩咐。
“然后,去请一个太子门下的党羽。”
“让他把这个‘礼物’,亲手送到叶昭某个心腹或者他能接触到的高层手里。”
“什么都不用多说,就说是故人送给太子殿下的一份薄礼,让他……务必亲启。”
宁红夜瞬间明白了叶修的意图,清冷的眸子微微发亮。
“少主这是要打草惊蛇,敲山震虎?”
“让他们知道行动失败,并且……送命的人头已经回来了。”
“他们必然会疑神疑鬼,猜测我们知道了多少,手里又掌握了什么……”
瞎乍浦已经兴奋地摩拳擦掌,竹杖点地。
“妙啊!”
“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互相猜忌,惶惶不可终日!”
“这比直接宰了他们难受多了!”
“少主,这事儿包在俺身上!保证办得漂漂亮亮,让那份‘礼’吓破他们的胆!”
叶修满意地点点头,望着庭院中被雨水冲刷后渐渐淡去的血色,眼神幽深。
“去吧。”
“让我看看,这位废太子殿下,接了这份大礼之后,还能不能睡得着觉。”
……
而事实上,叶昭却是睡不着了。
雨声敲窗,烛火摇曳,他本就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之前与叶南,叶兰密谋的场景,不断在他脑中交错闪现。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心腹侍卫的声音:“殿下……林大人连夜送来一个盒子,说是故人送给您的薄礼,务必亲启。”
叶昭的心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住了他。
“拿进来!”
心腹侍卫捧着一个制作精巧的木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然后。
将其放在桌上,然后迅速退开几步,低着头,不敢多看。
叶昭盯着那盒子,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伸出手。
紧接着。
猛地掀开盒盖……
盒内铺着深色的绒布,一颗双目圆睁,面色青灰,死不瞑目的头颅,赫然映入眼帘!
正是他此次派去刺杀叶修的主力,那个魁梧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