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十九紧紧抱着云琛,一步一步向更加幽暗的山顶而去。
他用力圈紧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一遍遍在她耳边柔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和万宸他们一起去追兔子来着,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想到这酒馆是个吃......的黑店。”
说到“吃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即使他及时打住,但还是明显感觉到云琛身子一惊一颤。
从当年盗取防布图时,亲眼见到百姓被残害,被焦左泰逼着断粮吃肉......到后来专门设计一出“霍阾玉被侮辱”的大戏。
颜十九从黑鳞骑兵成立那天起,就精心设计了无数个足以击溃这世上任何坚毅勇士的陷阱。
他将这些陷阱逐一推到云琛身边,躲在暗处,静静看着她掉进去,苦苦挣扎,逐一试探她最痛的弱点。
虽然霍阾玉那场戏没能叫云琛亲眼见到,便宜了那花绝,有点可惜。但“人肉”陷阱也已经足够。
今时今日,这酒馆一幕,将经年的铺垫、埋伏推向高潮。
“摧毁意志”的计划,至此终于全部成功。他终于成功驯服了她,即将真正拥有她。
那对着“米羊”锅子贪婪的咀嚼和吞咽,都已化作极痛的烙铁,乌黑深刻地烙印在她洁白的灵魂上。
这将是她心里拔之不去的心锚,是永生永世不散的阴影,亦是颜十九牢牢掌控她的命阀。
他与她共享这世上最黑暗、最龌龊、最羞愧耻辱的秘密,他就能永远享用她的心。
今后,云琛若听话,乖乖与他颜十九举案齐眉,他自然甘之如饴,对她堂堂将军和黑鳞骑兵一样“吃过人”的秘密绝口不提。
但她若不听话,比如还心心念念那什么“霍乾念”,颜十九只需三言两语,就能揭开她这羞于大白天下的伤疤,叫她心甘情愿俯首。
心里头想着这些,颜十九实在难掩内心激动和喜悦,好几次不小心嘴角扬起。
好在深山无灯,只能借昏暗月色勉强看路,照不清他的表情。
且云琛一直埋头在他胸口,根本注意不到这些。
颜十九按原定的计划,一直带云琛来到山顶客宿的小院。
说是“小”院,其实也不小,是石壁垒砌的一套六通八进的宅院。
屋顶落着厚厚的白雪,暖黄的灯火从各处石壁窗子里溢出来,洒进漆黑的夜。
万宸这时出现,假模假样地扔下十两金,包下整个山顶小院,与颜府护卫们牢牢把守四周。
颜十九抱着云琛,一路走进小院深处。
他偏头绕开寝屋门前随风轻响的水玲桐风铃,用膝盖顶开屋门,抱着云琛进入,复又抬脚将门关严。
他轻手轻脚地将云琛放在床榻上,因为抱她走来的时间太久,再加上心潮涌动兴奋难平,他气息有些不平,俯身定定地瞧着她。
“云琛,这屋里暖和,我帮你把脏的外衣脱了吧,擦擦手。”
她木然地点点头,顺从地由他脱衣、擦手、擦脸,用薄荷水漱口,然后被他扶躺下,眼神僵直地望着空中虚无。
“云琛,今夜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你一个人睡,我不放心。”
她还是麻木地点头,一句话都不说,看起来根本没有听进颜十九的话。
但颜十九不在乎。
在他看来,“点头”就是答应,就是他最想要的顺从和听话。
他帮她盖好被子,自己则拿了褥子铺在榻边的地上。
他灭掉大多数灯火,只留远处一盏蜡烛,微弱的烛光照得屋内屋外一片静谧,除了门口如流水潺潺的水玲桐风铃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一直侧身躺在地铺上,近乎痴迷地望着她清秀的侧脸,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有些苍白的嘴唇上。
那唇线一如既往地漂亮,上面少了些嫣红的血色,但唇边却有她方才哭泣时,无意识咬出的小小红痕,依旧看起来纯欲撩人,令他心神乱起来。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开口:
“云琛,这屋子没有地笼,我睡地上好冷。我可以去床上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