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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当真无处不在,即便身陷敌营,依旧稳立风波正中,搅得风起云涌。
安国公面色铁青,胸膛剧起伏,俨然已至爆发边缘。
张术却抚须轻笑,语气看似温和,眼底却无半分退让:“安国公还请息怒。我西夏并非欲取凤姑娘性命,实是有意借此良机,促成两国联姻,共结秦晋之好。”
他侧身,将身旁的李令行示于众人面前,继续道:“我西夏大王子令行公子,对凤姑娘一见倾心,愿以正妃之礼相待。
若此姻缘得成,齐夏两国便可永结盟好。届时,岁币可减三成,通商榷场再增两处。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谢知遥面色铁青,强压着翻涌的情绪,声音冷冽如冰,字字如刀:“军师此言差矣!凤倾城一非皇室宗亲,二无官身品阶,以她为联姻对象,于礼不合,于法无据!莫非西夏以为,随意指定一名大齐女子,便可篡改既定的和谈条款?此风绝不可长!”
面对大齐众官员的责难目光,张术依旧不慌不忙,捋须笑道:“谢大人何必动怒?老夫所言联姻,并非定要凤姑娘嫁入西夏王室不可。”
他话语微顿,视线扫过众人,显得尤为“大度”,“我主实是惜才,听闻凤姑娘才华卓绝,故欲邀请她至我西夏兴庆府,授以官职,常驻我国,以此促进两国文化交流,永固盟好。至于婚配之事,她若不愿嫁与王室,亦可自行在我西夏好男儿中择婿。此乃美事一桩,诸位理应平心静气,细细思虑周详才是。”
李令行看着师父在谈判桌上巧舌如簧、翻云覆雨,心头第一次涌起强烈至极的反感与窒息感。
师父既在谈判中埋下此步暗棋,为何事先对他只字不提?他可是师父一手教养长大的徒儿!
凤倾城是他早已认定、留在身侧,将来要辅佐他更进一步的军师人选,是他势在必得之人!
谁准许他们将她当做筹码,放在这谈判桌上论斤称两、随意交易的?
赵泰沉默地观察着谢知遥铁青的面色,又瞥了眼西夏使团势在必得的神情,继续保持缄默。
他虽为议和而来,实则只是个跑腿陪衬,在如此敏感关头,不宜多言,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段佑左看看右看看,目光扫过气得面色潮红、胡须微颤的安国公,以及濒临爆发边缘的谢知遥,忍不住暗暗腹诽:这凤倾城还真是……有她在的地方,就永远别想太平。
“诸位大人意下如何?”张术笑吟吟地环视大齐众官员,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段佑深吸一口气,深知僵持无益,只得出声打破这凝滞的气氛:“张军师,此事关系重大,我等需时间仔细斟酌。待我等商议妥当后,再给贵方一个明确回复,可好?”
“可。”张术从容伸出三根手指,目光平和却不容置疑,“三日。我们给大齐三日时间商议,想必足够诸位权衡利弊、统一意见。三日后,我等在此静候大齐的答复。”
言罢,他微微欠身,施施然坐回原位,神态自若。仿佛刚才那个言辞犀利、步步紧逼之人根本不是他。
大齐这边以安国公为首,众人一时间皆陷入了沉默,帐内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对面西夏官员的目光则如影随形,紧紧盯着他们脸上的每一丝变化,等待着他们给答复。
“好。”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宁国公率先打破沉默。
他目光沉稳,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就依军师所言,三日后,我等会带着答案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