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做梁王的账房,小酥肉花糖饼
“又在卖关子。”
宋陆远带着满脑子疑惑去开门。
宋寒承和宋济民跟着出来了。
李大郎见到二位公子, 立刻想上前说明情况,却被宋济民瞪了一眼。李大郎讪讪闭嘴,不敢挪动了。
“我是隔壁的邻居, 听说你们刚搬来这里, 来打声招呼。这是我做的白面饼,你们若不嫌弃就收下。”
严守静笑着将一盘饼子奉上。
这年头粮食紧缺,能吃上白面的人家并不多。邻里间送一盘白面饼子给对方,算是非常贵重的见面礼了。
这家人穿的都是粗布衣裳,有的人身上还带着补丁,一看就知道家里贫穷至极。
他们看到这白面饼子,肯定会馋疯了吧?尤其是小孩子,可能会忍不住立刻来抢。
严守静弯起嘴角, 脸上洋溢出更加得体的笑容。
宋陆远瞅了眼饼子。
那饼子圆圆的, 干巴巴的,部分地方火候大了, 有斑斑点点的黑色。
这类饼子在以前是宋陆远外出时必备食物, 但现在宋陆远打心眼里嫌弃。
这类饼子的口感特别干硬,一点油花儿都没有, 嚼起来跟树皮似得, 有时候还不如树皮好咬, 远没有他爹做的酥油饼好吃,更比不了他阿爹昨晚做的带馅的如意卷。
严守静举了半天的盘子,发现没人来接, 脸上的笑容有挂不好住。
“是你。”宋显认出来严守静是昨天跟他抢豆腐的那位熟客。
“对, 是我。”严守静笑着给宋显见礼, “昨日多有冒犯,请见谅。”
“谈不上冒犯, 生活不易,都想吃点便宜东西嘛。”宋显请他进门。
严守静进门后观察院子一圈。他发现才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这院子就变得有烟火气了。
墙周围的蔷薇花开得正艳,井边摆着两个刚用过盆,地面湿着,刚倒过水。东边的两棵梧桐树绑上了绳子,一对母女正抱着被子在晾晒。
严守静手里还捧着饼子,要往宋显跟前送,宋显摆摆手表示不要。
“您太客气了。”
宋显让二儿子搬了长凳出来,请严守静坐。
“我们刚搬来,屋内很乱,就不请您进去了。”
“嗯好。”
严守静坐了下来,观察宋显等人的脸色,只发现李大郎一人脸色不好,好像在跟什么人怄气。
“这位也是你儿子?”
“邻居,他一会儿就走。”宋济民一语双关。
李大郎愣了下,惊讶地看向宋济民。
三公子这是啥意思?不打算用他了?三公子带他来郡城,难道不是想把郡城酒楼的生意交给他吗?
严守静打量宋济民,七八岁男童,模样长得乖巧讨喜,但说起话来可真不讨喜。
小孩子什么的,最吵闹了,尤其是七八岁这样半大的年纪,猫嫌狗憎,最招人烦。
“不算他,你们还有六人,住这么小的院子?”严守静惊讶问。
宋显不理解:“这么大的院子,住十个人都能住下,六个人多吗?”
“哦,是嘛。”严守静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我那院子跟你们这差不多,就住我一人。”
“那你够孤单的啊。”宋济民不太喜欢这人说话方式,张嘴就刺他一句。
严守静脸上笑容越来越僵硬,“还好吧,我习惯了一个人。”
宋显见严守静没有走的意思,试探问:“您还有事儿?”
“有些情况我不说出来,心里难安。这座宅子凶得很!在你们之前有三家人住过这里,都是住进来的第二天就吓得搬走了。”
严守静叹口气。
“我昨天见你住这里,我就想好心提醒你,没想到你没听完我的话就把门关上了。”
“抱歉啊,我以为你想跟我抢豆腐。”宋显问严守静,“以前的租客都遇到什么诡异的事?”
严守静:“可吓人了,门窗都锁好的,一夜之间墙上写满了血淋淋的‘死’字。你们昨晚还好吗?没发生这种诡异的事?”
宋寒承微笑摇头:“没有,我们昨晚都睡得很好,墙面干干净净的,什么字都没有。”
“哦,这样啊,没事就好。”严守静不自然地垂着眼眸,立马起身,“那我就先回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饼被放在长凳上,严守静并没有带走。
宋显连忙把盘子端起,送还给严守静。
严守静以为宋显跟他客气,再三推辞:“你不用客气,收着吧,我家还有许多呢。你不舍得吃,就留着给孩子们吃,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宋济民一听这玩意儿要给他们吃,脸拉得老长:“别呀,您年纪也不小了,留给您补身子用吧。”
严守静僵硬着笑容:“这——”这还不打?留着上房揭瓦?
宋显笑着捏一下宋济民的脸蛋,“真懂礼貌,小小年纪就知道敬老爱老!”
严守静:“……”
他今年才三十岁!
这对父子都是奇葩!果然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都不是好东西!
他老么?他根本不老!
严守静自信满满进门,如丧考妣地出门。
宋家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气得浑身发抖,在门口深吸三口气才缓过来。
一家子奇葩,儿子混账,爹也不是东西。
这么多人住在隔壁,又吵又闹,真叫他烦躁。
严守静绷不住情绪了,回屋就从枕头底下掏出菜刀,泼了水到磨刀石上,霍霍磨刀。
昨晚在睡觉前,宋显就摘了些墙边的蔷薇花,用糖腌渍了花瓣。
和面做了酥皮,以糖花瓣为馅,就捏成了花糖饼,也可以叫鲜花饼。
厨房有泥做的烤炉,但没有碳。后院柴垛还有些木头,宋显就让宋陆远劈些柴来。
“没问题!那我出了力,能多吃一块花糖饼不?”
“能呀。”
宋陆远干劲儿更足了。
宋显明显忘了他们在新居所没有斧头,但这难不倒宋陆远,他轮起地狱藤木剑照样可以劈柴。
或许这种劈柴方式比较有趣,宋陆远劈的时候特别兴奋。
伴随着“噼啪”的劈柴声,还有宋陆远一会儿“嘿”的叫一声,一会儿“哈”的叫一声。
“阿爹,那我读书读得好,是不是也可以多吃一块花糖饼?”宋济民可不想输给宋陆远。
“行呀。”
宋济民赶紧就坐在宋显对面的木凳上,捧着书朗声诵读,引来宋显一句又一句夸赞。
宋寒承带着李大郎站在东墙边,低声吩咐他去办几桩事。
李大郎一一应承后,不舍地朝宋济民看一眼。
宋寒承轻轻笑了,“怎么,不愿意跟在我身边?”
李大郎慌忙解释:“能跟在大公子身边,是属下的荣幸。”
“老三早慧,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儿,教不了你什么。你刚才那番言论,比他还孩子气。”
宋寒承言外之意,李大郎需要跟他身边学习稳重,不然使性儿、耍起脾气来跟普通孩子一样,就难堪大用了。
“早上是我没收敛好起床气,冲动了。”李大郎冷静下来后很后悔,他怎么能那么幼稚呢,乱怪别人。
“去吧。”
李大郎:“……”有点想哭。
大公子连留他吃最后一顿花糖饼都不行了。
李大郎去找宋显辞别,深深鞠躬道歉。
在宋显眼里,李大郎就是孩子,和宋陆远一样,偶尔有来脾气的时候,太正常了。
认错了他就不会计较,他笑着要李大郎留下一起吃早饭。
李大郎心里很想,嘴上说万万不敢,借口有事就匆匆告辞了。
宋显把最后一个花糖饼包好后,对宋寒承道:“李大郎有出息啊,在郡城朋友多,事儿也多,将来肯定能成大器。”
宋寒承笑应:“是呢。”
如果他肯乖乖听话,任他调教的话,将来能勉强算个人物。
刘大娘和徐英正勤劳地用木棒子捶打被褥,以求将被褥捶打得更蓬松些。
严守静今日起得太早,想睡个回笼觉。他捂着耳朵,在床翻来覆去半晌儿,完全睡不着。
他脑子里一会是劈柴声,一会儿是宋陆远“嘿哈”的叫声,还有宋济民的读书声。
终于这些声音没了,他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又传来“嗙嗙”打东西的声音。每一下都仿佛打在心口上,震得他脑仁跳疼,胸口发闷。
这时候,突然有丝丝缕缕香气飘了过来,是面香味儿,还有油脂香,很甜。这到底是什么吃食?
严守静被味道勾得坐起身来,现在他不仅脑仁跳疼,胸口发闷,肚子还叽里咕噜叫着。
忍无可忍了,无需再忍。
严守静拿起枕边磨得锋利的菜刀,目光凝聚。
……
梁王府的告示张贴了一天一夜,终于搜集到了一条有用的消息。
梁锋亲自见了消息的提供者,豆腐铺老板王长富。
“你说那藤子怕火?”
王长富恭敬点头,“只要用火烧根,会令它立刻死亡。”
梁锋审视王长富:“你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少时家中贫苦,四野荒芜,连树皮都啃秃了。草民跟村里的其他几名孩子就结伴闯进了古树林采野果子,然后就遇到了这种怪藤。
当时除了草民,其他人都被怪藤吃掉了,草民也差点丧命。幸亏当时有一群人从天而降,及时救了草民,那群人就是用火杀死了怪藤。”
梁锋忙问:“那群人长什么样?什么衣着?”
“全都穿着白衣,束蓝腰带,步履轻盈,如仙人一般。”
时隔多年,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王长富当时受惊过度,只顾着平复情绪,没去仔细观察别人,连他们一行几个人都忘了。
“看来放火烧了红袖楼,就能解决里面的怪藤了。”孟凤亭道。
梁锋暂且没接孟凤亭的话,问王长富是要金子还是要愿望。
王长富长跪磕头,“求梁王恩赐,满足草民一个多年的夙愿。”
梁锋勾起嘴角:“你说。”
“草民想娶长水县黄乡老的女儿黄莺,今年她新寡,就住在避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