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安宸帝察觉到自己被人下毒之后,因为原本就病痛缠身加上发现得太晚,就算查出来是谁所为也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大半的朝堂都握在了安焱手里。当时舅舅还在外征战,安宸帝即使下了遗诏将皇位留给舅舅,想必那遗诏也不可能会出现在世人眼里。”周璨顺着梁染墨的话接道。
“不错,当时皇位对于安焱来说已经唾手可得,不可能留着机会等英王回京,而且还有宋丞相为他稳住百官。不过自从李太妃死后,陛下曾经被安焱暗害的事情才被我们知道,从前安焱将此事瞒得很好,宋丞相或许临死前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将亲自培养长大的女儿嫁给了这么一个为了皇位去弑父的人。”
“没想到宋氏一门最后竟然被安焱反咬一口,落得阖族尽灭的下场。我早些年同父亲驻守西北时也曾听父亲提起过宋丞相和他的两位公子。父亲说宋丞相是难得一见的相才,在处理政事上颇有见地,因此安宸帝才如此器重他。他还主持过几次科举,许多学子将他拜为座师,而他也为安国选出了不少的青年才俊。宋氏的两位公子,听说不仅相貌堂堂,还继承了宋丞相的聪明才智,也是很出色的世家公子。”
“不错,当时的宋氏也算是人才辈出,可是现在全都死了。还被构陷了贪墨的罪名。”
周璨能感觉到梁染墨在说这句话,那声音就像掺了雪一样,只让人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周璨将手伸到梁染墨的褥子里,将她放在旁边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让他为那些曾经犯下的累累血债付出代价的。”周璨的声音不仅透着坚定,还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梁染墨原本正沉浸在痛苦、后悔、怨恨的情绪里,她以为自己压抑下来周璨不会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没想到还是被周璨察觉出来了。
如今才立春,夜里还是有点冷,但是周璨的手却像一个暖手炉似的,让她的手很快就暖了起来,甚至隐隐熨帖到了她的心里。
她没有挣扎。原本她刚记起前半生的往事时,一心只想着复仇,如果周璨没有让人递来那封约她见面的信,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其实她能隐约能感觉到周璨对自己的情意,因为喜欢一个人,就算他忍住不说,那人眼底的情意总是藏不住的,即使一开始周璨确实将她瞒住了。
周璨在旁人面前时总是冷面少言的样子,所以别人才说他给人的感觉很冷,但是周璨跟她在一起时,时常同她相互打趣,甚至甚至还经常看见他笑,跟别人口里说的那个他一点都不像。
当时她以为是因为两人合作很愉快,所以周璨待自己才会跟待旁人不一样。但自从周璨说提出要同她一直过下去之后,她便开始回想起之前两人之间的种种,再加上她特别留意,发现周璨眼底的情意自然就变得很轻易了。
周璨见梁染墨没有躲开自己的手,在黑暗中的嘴角却微微扬起,若是此时烛火明亮,梁染墨转头定然能看见他此时脸上的笑意。
“夜深了,快睡吧,明天一定是一个好天气,到时候去将从前跟父亲一起埋在园子里的酒挖出来,我们一起喝上几杯。”
“好,那我就等着世子的酒了。”梁染墨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周璨握着她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放开,两人就这么睡过去了。
昨夜睡得晚,周璨早上起来去晨练时特地叮嘱;额初霁她们不要去喊她,让她睡到自然醒,所以等梁染墨睡醒时天光已经大亮,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她的梳妆台上。
“初霁。”梁染墨起来后随意披了件外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朝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的初霁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