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佐看似豪迈无脑, 其保命本领却比谁都强。
他与尾崎红叶一样,都是前代首领还在时便当上了干部的前朝遗老。
与摆明态度与前代派切割的尾崎不同,大佐走的是左右逢源, 谁也不得罪, 谁也不在乎的路线。
虽然始终身着军装, 但他看上去比谁都更油滑。什么?出来混黑你还想要名声?想要口碑?搞啥啊,你睡醒没!
钱、武器、人才、异能力者, 大佐笑嘻嘻的接纳这一切、享受这一切。
按常理来讲,下一步他大约是该广积粮、缓称王,再去瞄一瞄森先生屁|股底下的那把座椅了吧?
但他没有。大佐无论是在前代时期,还是如今,都从未起过篡权登位的想法。他是个很贪婪也很堕落的老兵油子,但对任何一任首领来说,他都相当忠诚,也相当好用。
这就是大佐的存身之道。他总在得罪人, 又从不把人得罪死。
真看不顺眼的——做掉就是了, 干啥还要留个尾巴,等着人家崛起呢?是吧。
因此,当这样一位干部,突然对旗会有了兴趣、准备拉拢时, 钢琴师率先想的不是自己等人做对了什么, 而是做错了什么。
旗会是由他牵头成立的有为青年互助会,但其背后站着的,始终都是首领阁下。
按理说,旗会其实是根正苗黑的“森派”。
……大佐想拉拢旗会, 如果不是他活得腻了准备挑衅首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首领准备抛弃旗会了。
这个结论兼简直匪夷所思。为什么呢?旗会的大家都很优秀、亦从未有人生出反心, 这个结论并不合理。
就像那天的事一样不合理。
钢琴师,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某种意义上讲,他既有点像森,也有点像大佐。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几乎没人能猜出他在思考什么。
而与两位前辈不同的是,钢琴师他相当的重感情。
他非常在乎中也,也非常在乎旗会的大家。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有时钢琴师也会因此诧异。
但他仔细思索后,似乎又只能得出一个怪异的结论。那就是:中原中也太特别了。
那孩子太特别了,像是一轮在夜空中猛放光芒的冷月,不知不觉便将他们吸引黏合到了一起。
明明是群性格、经历、理念都截然相同的一伙人,却又都被名为中原中也的月华吸引,在漆黑的夜色中彼此依偎。莫名其妙便成了必须同路的伙伴,甚至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总之,钢琴师心思细腻、又很在乎中也的情绪,这才率先发现了那些微妙的违和感。
那些莲仪也无可奈何,无法将之合理化的BUG。
比如:周年庆那天,中也为什么哭了?
记忆并不模糊。很多关键的节点全都历历在目。欢乐的情绪不必认真回忆,都令他想要微笑出声。
可是。
这依旧解释不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这必须是件大事吧?不然为何,那个又可爱又别扭的中也,会感动的语无伦次、甚至落泪呢?
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擦除此世与“荒霸吐”相关的一切研究事宜。只保留中原中也这个个体的存在。】
恶魔的修改被实现了。因此,少年们曾不惜违抗首领命令,也为中原中也找出了他身为人之子的证明一事,已不复存在。
但如此温暖的记忆,小人造人私心想要予以保留。
于是,在他粗陋的涂改之下,故事变成了这样:
出身擂钵街的羊之王丧失了过去的记忆,因此他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在周年庆的那天,旗会的大家帮他找到了旧时的照片。
——其实圆的还不错,不是吗?
可这里面有个BUG。
钢琴师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什么?只是这种程度的小事吗?就只是帮中也找到了旧时的照片,甚至都没找出他姓甚名谁,家里还有没有亲人?
就这?他们全员出动,结果就搞了个这?中也还为此落下了眼泪?
【别想了。】
每当思索此事时,他的记忆便会出现紊乱。钢琴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而他的下意识,则一直阻拦着他继续探寻真相。
因此,面对大佐突如其来的招揽。他并未直接回绝,而是第一时间便向首领进行了汇报。
这便是钢琴师的聪明之处。正是因为察觉了自己与首领的相似之处,他才比组织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更理解森鸥外这种人对自己掌中物的控制力。
即使他不说,港口黑手党的墙壁与绿植也会长出耳口讲消息告诉首领。那么,他怎么能不说呢?
森鸥外的坐姿非常优雅。他浅笑了一下,没在这位得力干将面前显露自己的无奈。
不过,他也没有回话,而是直接抽出了数张文件,布置出一个任务要钢琴师完成。
当晚,旧世界内。
“……哈?”
中原中也捏碎了手中的高脚杯。羽生莲仪在旁心碎的嘤了一声。
“出海?要你和大佐?”
重力使简直坐不住了。他钴蓝色的眼睛闪动着不安,下一秒就强硬地说道:
“交易的对象还是那群俄罗斯流氓,一帮穷到只能吃雪的蠢货——这也太危险了,我陪你去。”
钢琴师的表情微妙了起来。
他和莲仪对了个眼神。像是在无声地抱怨、炫耀着什么。
而莲仪很理解的点了点头。
“出现了。中也流的奥义:过保护。”
“那是什么鬼啊!”
钢琴师笑了一声,巧妙的把球打了回去:“真是的,把我搞得还蛮感动的。”
不等中也的心彻底落下,他就接着说道。
“因为啊,中也你难得和我撒娇哎。说要一起出门什么的——太可爱呃-”
他挨揍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