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女孩顿了顿。她的唇形非常漂亮,此时却因缺水而青白干裂。她可能是想要叹息一声,但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悲伤与同情一起掐灭,咽下了肚。

“她把他们都杀了。你给的能力确实好用。”

生活在横滨这平平无奇的贫民窟中的,平平无奇的女孩,她点评道。

【那是当然的啦。】

那匹白色的异兽并没张嘴,只是可爱的,小猫似的用爪子抓了抓脸。

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直接自她脑内响起。那是一道轻快的童声,带着某种不知是真是假的天真。

【你也一样哦,只要许下愿望,和我缔结契约,成为魔法少女,便能得到梦寐以求的力量!】

自称丘比的异兽,这样劝诱着。

【你就是顾虑太多了,这样的好事,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况且,】

【和城市中的那些女孩们不同,我觉得你已没多少余地可退了啊……】

【毕竟她们每天苦恼的问题无非就是家庭、学业、恋爱,无论如何,也不至致死。】

丘比很人性化的顿了一下。

【但你不同。我真的很钦佩你…毕竟,你要担心的,可是攸关“生死”的大事啊!】

黑发少女抿了抿嘴,她向丘比的方向伸手——女孩的手掌皮包骨般,瘦的好似一对鹰爪——她抓住了丘比的尾巴尖,将这匹猫咪大小的幼兽拽到了自己身边。

【……】

丘比那双石榴色的眼珠,玻璃珠一般毫无情绪的盯着女孩。

【怎么,又想吃掉我了吗?】

初见面时被当成猎物,被对方杀死了一次以示诚意的孵化者,牠好脾气的说道。

【不要了吧,会吃坏肚子的——人类的肠胃是消化不了我的啊。】

少女没有回话。她有双银灰色的眼眸,即使清楚自己拿对方毫无办法,依旧狼盯兔子一般,冷酷而冷漠的盯着丘比。

“我还没说完吧。”她冷冰冰地说道。“浑水摸鱼对我可不管用。停停你那无聊的把戏吧,丘比。”

孵化者不说话了。

“她杀光了那群想要把她拐走卖掉的大人……但是我猜,那里面或许有她曾认识的人吧。”

“她与那个男人的头颅对视了数秒,之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啸。”

“……”

少女顿了数秒。这回倒并非是因为同情,她强忍住了颤抖的冲动——但那一幕,的确相当恐怖。

“我亲眼看到了…看到她扭曲变形,哀哭着消失不见。”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丘比,你还有什么能狡辩的吗?”

【……】

红眼珠的异兽,牠面无表情地观察着眼前的女孩。

牠可能是沉思了片刻吧。再说话时,依旧是往日那轻快无比的童音。

【真拿你没办法呢。太聪明了也叫人困扰。】

根本就不知“困扰”为何、不通人理、毫无感情的异兽孵化者,牠虚伪的感叹着。

【如果你想要真相的话,告诉你倒也无妨。】

【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样。佐藤苗的灵魂宝石因被悲伤与痛苦填满,转换成了悲叹之种……既是说,她由魔法少女,变为了魔女。】

沉默。数秒的沉默。

丘比以爪子扶了扶头。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我明明从没骗过大家的-】

“你就只是,故意隐瞒了最关键的信息,仅此而已。”

女孩为牠补完了这句话。那双银灰色眼中显出几分杀气。

“你……”

【搞不懂啊,搞不懂。为何你们人类总是喜欢因自己的视野过窄、信息不足,而去责怪别人没有提示呢?】

【我倒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毕竟并非所有女孩都有你这样的坚持与判断力。让她们就这样幸福的成为魔法少女,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不是的。

——不是的!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虚虚的握紧了拳。

她确实因佐藤的经历而兔死狐悲。但生长于此地…在这没有法律也没有规则,完全弱肉强食的贫民窟中,她…她早已自顾不暇。

【真遗憾啊。】

丘比看着她的神色,可惜地叹了口气。

【你的素质真的很高,是目前为止我见到的,最强大的女孩。】

【看样子…是没机会,和你缔结契约了呢。】

丘比摇了摇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从少女身下钻了出来。

既如此,牠也不准备继续浪费时间了。

……但在他踏着月光上路之前,黑发女孩叫住了牠。

“等等。”

“……无论我许什么愿,你都能为我实现…这一部分,是毫无虚假的,对吧?”

丘比回头向她看来,自称毫无感情的牠,似乎也有稍许意外。

【唉?你愿意许愿吗?】

【即使知道自己终将化作魔女,你也愿意成为魔法少女吗?——呀!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毕竟你这么温柔,你哥哥的病又那样棘手。】

孵化者模式化地眯着眼睛,“快乐”的笑着。牠亲切的问道:

【那么,要许怎样的愿望呢?】

【芥川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