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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为什么一幅要哭不哭的表情?

莲仪也说不清楚。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很不好, 倒也不是正在生气…但是呢,胸口酸酸的,像是正在伤心。

原来他是个会因初次见面之人的不幸, 而倍感难过的好人吗?

……他是吗?

瓶中小人难以确定。

可除此之外, 也很难解释他心中酸涩的原因。所以, 他可能真的是个好人…好孩子吧。

不知为何,这个结论反倒令他更难过了。而被太宰这般一问, 他几乎直接哭了出来。

有泪珠脱框而出。太宰的神色更僵硬了。为了不让难得好心的他为难,莲仪赶快擦掉了眼泪。

“我不知道。”

孩子一如既往的有话直说。

“我经常搞不懂自己。这次也是一样。”

“……是吗。”

太宰治看着忙了一天,变得有些狼狈的孩子。他没什么意义的附和道。

若是有心,太宰大约也能说些好听的话,安慰一些明显处于低落中的莲仪吧。

毕竟是以擅长操纵人心闻名地下世界的太宰治,只要他想,一定能令孩子重打精神才对。

可他什么都没说。既没像往常那样随便说些轻浮的话,敷衍欺负下对方;也没状似掏心掏肺, 说些暗合对方心意的话。

如果说莲仪是看上去狼狈, 那太宰治就是看上去很累。他似乎稍稍卸下了那张总爱戴着的面具,在这一瞬,变得很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

那么,正常处于17-8岁这个年纪的少年, 又该是怎样一副模样呢?或许也会有些忧郁, 会有种种谜思,会迷茫,会因课业太多,而露出太宰如今这幅神情——他看上去很疲倦, 正毫无形象的靠在一面脏兮兮的墙上…

但是普通的少年,又是绝不会像他这样满身是伤的。

莲仪闻到了, 这具优秀的素体加强了他的五感,他能闻道太宰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以及被纱布掩盖着的,新鲜的血腥味儿。

在他们都不如何情愿地对视着的数秒间,莲仪——躲藏在这具人类素体内部的,真正的“羽生莲仪”,他短暂的崩溃,又迅速的重打精神:

有那么数毫秒,无数的莲仪一齐惊声尖叫,他不喜欢这个现实,他终于确定了。他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可能因为其他人喜欢又或适应就随波逐流的决定相信大家的选择。他果然很讨厌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果然很讨厌这个不肯温柔的对待大家……也没有奇迹发生的世界。

他讨厌为了生存,为了兄长,而心甘情愿献上灵魂的芥川银。

他讨厌为了追寻意义,而投身黑暗世界,却日复一日,越发疲惫的太宰治。

讨厌被港口黑手党吸住了脚的中也,讨厌觉得除了黑暗的地底无处可去的红叶。

没有人求助,因为“求助无用”一事已如人类需要呼吸一般,变成他们共认的常识。这又如何能责怪他们呢?说到底,还是这个世界不好。

是没能为他们提供更多选择的这个世界不对。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那该怎么办呢?

莲仪终于有了决心。

少年金灿灿的眼眸朦胧了一瞬,这副模样的瓶中小人仿佛变成了一具没灵魂的躯壳。这让与他对视的太宰治突然警惕,但下一秒,孩子便恢复如常。

“手。”

羽生莲仪一如既往的没距离感。他捧空气一般举起了手,好似太宰并不具备拒绝他的可能。

太宰顿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右手。

少年还在心底莫名的长叹了一声。

他本想一如既往的催眠自己:好啦,这不是正合我心意吗?反正我最讨厌疼痛了,不是吗?

不是的。

羽生莲仪抓住了他的右手。呼吸之间便已治好了太宰身上的枪伤。那些酸痛发麻的伤口全部恢复如初,但是-

但莲仪没有松手。

“太宰。”

然后,这个非人的半大孩子,说出了一句令太宰治毛骨悚然的话。

“太宰,我想改变这个世界。”

“我总觉得,唯有如此,唯有从根本上改变这里,才能让大家…让那些总是亲切的对我微笑的人,那些本该拥有更好未来的孩子们……唯有如此,才能让大家幸福。”

瓶中小人抓着太宰治的右手。

无比,无比赤诚的、天真的、认真的,说出了这样恐怖的话。

“你比我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其他任何人都更聪明。”

“所以,怎么样,你愿意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吗?”

……本能般想要缩回手的太宰治。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至于那之后他们到底聊了什么,又将这个离谱的话题发展到了何处……

请让我姑且保密。

而追丢了妹妹放出的幻影,迷茫又痛苦的回到了原地的芥川龙之介,当他见到这二人时——太宰治简直像是得救了一般,露出了一个龙之介难以想象的热切眼神。

然后就把“甩开了需要爱护、需要帮助的同伴”,“孤狼一匹身犯险境”的他狠批了一顿。

虽说依旧是太宰式的阴阳怪气,但龙之介总感觉太宰先生的语气比以往更为急迫。

……这并非他的错觉。非要说的话,若不是龙之介回来的及时,他大抵会被无语与无助吞噬,说不定还真会稀里糊涂的决定成为最不适合、最奇怪、最猎奇的“救世主”。

与差点成了救世勇者的自杀爱好者太宰治那异常排斥的态度截然相反,当阿蒂尔·兰波收到了莲仪的求助信后,他颇为热心的主动为莲仪科普了不少与超越者相关的小知识。

甚至主动提起了那个古怪的传闻。那本只要在其上写出一个自成逻辑的故事,便能将之化为现实的“书”。

“虽然我个人认为,想要令横滨重归和平,本身便是个伪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