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回到家里,有温暖舒适的床,有干爽轻柔的被、有一冲即净的马桶、有随便就能买来的美食,有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有工作用的与全世界联网的电脑,当然还有那一票损友每一项我都很想念,恨不得这是一场梦,我半点也不稀罕这里唯美的风光,必竟我不是来度假,而是活生生地到了这里忍受一切不文明、不先进的东西,包括,可怜的胃口,已经吐了一次又一次,自己是从来也不巴望着吃海鲜的,一闻生鱼味就恶心。
望着眼前的落日渐渐没在海面,有些惊觉,这可不是到处有灯火的文明城市,我来时是明月夜,现在可是月如勾也算不上得。
准备回去了,拍拍手站立起来,又感觉来到这里后实在委屈了一向的无拘无束,趁四下无人,忙脱了鞋袜,赤脚踩在被日头毒晒了一天的细沙上,提着鞋子,留下一串脚印,自己对自己笑了出来,又怕别人听见,被当作伤风败俗浸了猪笼。
这里绝对是封建时代,十几日来我已经能充分判断,男尊女卑虽然在这个平民的不能再平民的地方要好许多,但对女人还是有规定的。
好在这里的人把我当作了从海上漂来的异族人,不是有个蓬来三仙岛吗那东嬴岛他们有过耳闻吗
我穿得露臂又臂膝的套裙,说话也不是这里的口音,加上他们都是很好糊弄、没有出过中国大门的良善百姓,这个谎就让他们自己去注解吧,他们又没听过小日本的八格牙鲁,何况这时的东嬴未必浸淫了中国的文化,也未必有了片假名呢。
呵呵,我目前得努力赚点路费,好离开这个地方,去寻找回家的门路,这附近的沙滩我已摸了个透,实在找不出怎么回家的通道,必竟我是北方来的,也许去那儿看看会有点眉目。
总不能让我再跳一次水吧,万一真淹死了也回不去呢我看着薄日下的海面,又转身望望通向外面世界的那个方向。
咦
一个点,从远处渐渐移近,似乎很快,但离得能辩清那是一道人影时,我实在移不开目光了。
那个身影是在走吗我诧异的瞪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道身影仿佛行云流水,踩着云端而来,修长的身姿,闲雅的似乎是只能脑海中想象的步履,那么从容流畅,随意自在,仿佛最顶级的音乐大师正弹奏出的乐符,在我眼前闪动。
不竟想起上学时,偶尔见过一个颀长的男孩,用类似的步伐从远而近踏上我乘坐的车,我记不得那男孩子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一心迷醉于那样优美的身姿中,久久的心动。
可是说实在话,眼前的这道身影,远比记忆中的那道更加的胜似闲庭漫步,风流自然
正思绪翻飞间,人已走到我近前,停下来,停在我面前。
这么快我吃了一惊,不由望向对方的脸。是个男人,绝对的男人,脸上最先入目的是一道蜿蜒的疤,很醒目,甚至是触目惊心,破坏了优美身姿带给人的视觉享受,而且仔细端详,这张脸就算没有那道疤,也绝对算不得英俊,唯有一只鼻子高而挺,其他的乏善可陈,不过那双眼里的光茫,嗯,竟然像有层薄雾迷漫,清冷而出尘,仿佛一切世事不在他眼中
我想我看得太专注了,也丝毫没受那道使他的脸看起来很显恐怖的疤痕影响,我在现代时,什么样的人物面孔会看不到美的、俊的、帅得一塌糊涂的,还有畸形的、诡异的等等等等,就算生活中看得有限,但荧屏上那些为剧情而化得极致的脸,也见得多了,至少目前这张,并不能影响我的眼珠子的正常运作。
从上到下看了个够,包括他一身淡紫的长袍裹在那挺拔长立的身上,腰间深紫的带子横拦,将他的身材衬得更加颀长,是我心目中最上乘的身段。
“嗯,姑娘”对方终于开口打断我无所顾及的目光。显然有一丝讶异,当然了,我笑了出来,现在这个老古人时代,不会有几个女子会这样明目张胆的看着别人的,何况一个陌生男子。
“失礼了,公子是外乡人吗”我得为自己解释一下,不能让他们将我这在现代完全正常的目光看作是不知羞耻的淫荡,何况,他也够不上让我产生邪念的姿色。
“嗯,想问姑娘,前面可是小张村”对方终于问出他停在我眼前的目的,一双眼也正停在我的脚上。
此刻,我才发现自己仍是光着脚的,连忙低头,掩饰性的挪挪脚,脸红了起来,不是怕他看我的脚,而是很明白我的脚真得很不漂亮,宽而大,即使放在现代也是不适合穿漂亮凉鞋的那种,何况在这个女人裹小脚的时代
那家嫂子连夜为我缝制这双布鞋时,一脸的震惊。反观她,虽然身为最贫下的渔民,为了生计而没有像上流社会的人那样缠足,但一双天足也是小巧可爱的,我亲眼所见,而且村里好多女人却也是自愿裹了足的。
“呵呵,天气太燥,这样比较凉爽,而且我们这儿的人家女子多数都会这样。”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又连忙转移话题,“前面是小张村,公子寻人吗”
我不知道称呼他公子对不对,身形儒雅,面孔粗犷。
对方收回放在我脚上的目光,点点头,只留下两个字“谢谢”,便调身离去。
惜字如金。
我偏着头见他又像流动的行云一般离去,好好过足眼瘾,才蹲下身子穿起鞋袜,这古时的袜子真不讨人喜欢,大热的天,也不能光脚趿着凉拖,又发疯地开始想念21世纪了。
待我收拾好,天已完全放暗,我顺着远处的每家屋里透出的油灯的微光向前而去,好在这是一个民风纯朴的避世所在,要不这么晚回去,是危险的。
月亮又该往圆走了吧我何时才能回到我真正的家呢眼看再过几日,每月要来报到的例假期要到了,不知这儿的女人都是拿什么解决这特殊的几天皱起眉头,讨厌这里,还是一个贫脊的地方,不会用那厚厚的草纸来应付吧,除了粗涩,卫生吗
心思转念间,猛然觉得前方大亮,亮得出奇。
接着听到人声混乱,哭爹叫娘,一片惨烈。
“着火了”我吃惊地看着忽然冒起的火光,烈焰冲天,燃得很急,怎么会
开始拔腿猛跑,着火的人家应该是那个老吴头的茅屋,他孤寡一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虽然那是一个不怎么说话的老头,但一家有难大家帮,何况海风又大又急,难保不会将火苗吹到其他人家的屋顶上去。
快到了,我猛烈地跑着,发现不出所料,果然有几家的屋顶也燃了起来。
妈的,是谁和这些可怜的人过不去的,老天爷吗
我恨恨地想着,又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外来人,那个除了我,最近二十年来突然从外面闯入的陌生人,难不成和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