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终于平静后,当他眼里的乱潮退去后,“我会与你同留在此,这是你原本的家,你也喜欢它,如果你乐意,我将与你一生一世都在这里”
我突然说不上话来,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我又能说我不乐意吗刚才说不想留在这里时,他并没有理会。
“走吧,去看看它”他拉着我,朝木屋而去
被他扯着,我还是问出口,“你留在这里,是否已退出六族间的叛乱之争”
他头也不回,“如果我退出,你是否愿意与我永生永世留在这里”
我又说不出话来。
当跨进那幢屋子的门里时
首先看到了那张床
屋内只有一张床,显得有些空,但地面与墙壁却打磨的光滑,一看就是没有偷工减料的,不知怎的,虽然这房子空落落,心里却不空
“今日时间勿促,它简陋粗糙,红尘,它会越来越好,这里的一切我将亲手为你建制,明日起,它将一点点充实,会变得完整而舒适”
怪不得这屋里只有床,其它的,他要一点点靠自己的手打造出
如果用法术可以瞬间变成一座比这幢木屋高十倍、大十倍、华美十倍的房宇,而他没有这么做,他宁愿用凡人的力量一点点构造,为了什么
“红尘,它将是你的家,你在这座谷中的家,没有幻术,没有取巧,它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他的话传来,我环视整间屋子的眼顿住
身体僵硬,原来如此
我低下了眼,他亲手搭建只为上这幢屋子在我心里是真实的存在
他说这里是我的家,他用“家”这个名称来定谓这幢木屋
无论是哪哪个时候,哪个世界中,屋子,才是代表着家的实体,家以“居”为主,没有房子的家不是家
所以,他宁可亲手一点点建起不肯假借神力
而今天我们一同来此,半日多的光阴就起了一幢木屋,这在其他人来说,是做不到的,他却是靠凡力而为,先前他像木匠一样忙碌繁琐的样子,我是亲眼见证的。
原来一秒钟可变化而出的东西,他宁可花费几百倍的时间与心力
还说要将这里一点点充实
这个人很会布置居家,从以前他住过的地方就能看得出,而他会将这里布成什么样子的
心里竟想像起来
“红尘,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他又要去做什么
天快黑了,这山谷如此大,空旷无人
“当月上升的那一刻,我会回来。”他突然端起我的脸,定公平地看着我,“我带你来,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正要将脸从他手里转出,他已旋身
而他最后一句话让我警觉,话中不像是要去谷中的其它地方,难道他要去谷外面
跟出屋外,他已不见,去得好快
我回转木屋中,立在窗前
屋子坐南背北,夕阳从西边窗口洒进,映在翠莽莽的山头上,红得温和,却也红得与绿色形成显明的对比,有晚霞散在那里,将天际烧红
青蓝的天为背景,薄薄的烟岚在萦绕。
更有飞鸟忙碌,一群群、一对对、一只只,各种各样的,在扑展双翅,投入林中
它们是要归巢,人怎么能没有“家”
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整日颠簸,很少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呆着,也很久没体会过家的感觉了,出发到金云关这衫的那近一个月中,可能是自己来这里后最稳定的一段时光。
但那时,虽与东风小楼中的人笑语相谈、窝在一起共处,温暖也温馨,心里却已有千年情劫的压力,无法全心放松。
只有在等待梅无艳练药出关的那两日,是最无忧、最安定的两日,那时,以为自己的今生已定,不再强行想回到那个世界中,想停留,想靠岸,没有挣扎、没有两难
但那样的日子,只有两个白日加一个夜晚,短暂又短暂。此刻,自己却到了这里,陷入一种更大的两难中
心思烦乱,那个人说对了,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一切,而这里让我有回家的感觉,让自己的心说不出的安定,可
另一种不安定的因子在谷外,牵扯着我
两种情绪交缠,让我混乱,仿佛一团乱麻,在心中越抖越乱、越来越难解
当日一点点西沉,当天一点点由青蓝变暗
当夜几乎已拉开,我开始不由地看向门外
他到底去了哪里是否回会来
这谷如此大,我不是梦中的那个自己,无法飞掠,徒步走出这个谷困难的,而外面是崇山峻岭,靠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出不去
屋内,无灯火、无烛台、无任何可照亮取光的东西,昏暗暗
眼又望向门外,脚下不由地走到门口
他何时回来
谷中,东山头,月已弯如勾,挂在了那里
我突然警觉,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倚门而望是在等他
立刻返回屋内,退离门边
刚刚回到窗口
他出现了
出现的突然
前一刻我才看过外面,视野空旷,连个踪迹都没有,现在他就突然出现在屋里莫非他是运用了千里移形术之类的法术
而他的出现,是带回一个很大的包裹
里面是什么
我没有看到,他没有在我眼前打开,但我的晚餐不仅仅有鱼,还有五谷杂粮和几种其他的食物
却不是这个谷中应该出现的东西,是否与他此次出去有关是他带回的,还是变出的
未见炊烟袅袅,就见月色下,湖畔边摆了一餐
闻香识美食,我闻得出,是好东西
走过去,席地而坐,像吃野餐一般,在那里用过了晚饭
山谷空而远,即使月如眉,也看得分明,不影响我填饱自己的肚子,至少不会把食物塞错了方向
相反,有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是那种自在、没有拘束,与天地为伍、抛开俗世种种规则教条的感觉
谁说非得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