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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15(2 / 2)

陆依依着衣,向来偏爱素色,除了几件水绿色的外裳外,其他几乎都是白色。这着装的习性,倒也不完全是天性使然。

严嵩做了二十年的首辅,严府的家眷,向来也和宫里接触甚多。与历朝历代都不同的是,明宫里的女子,最喜爱的服色不是大红,也不是纯黄,而是白色。

紫禁城里内,红墙黄瓦,花间月下,宫中的女子们穿着宽袍大袖,白衣素裙。风度翩翩,光彩照人,一路且歌且舞,裙袂当风,簪花如雨,即便是唐代的霓裳羽衣舞,宋朝的击鼓传花乐,也难有此时此刻的风采。

依依本就是个喜欢恬静地人,爱得淡雅,见了这份素色。便是恋上了。

眼下的她,穿着一件海天霞色的白衫,轻薄如冰绡,白中略带粉紫,半透明,朦胧如梦,雅中藏艳,穿在身上,隐隐露出里面水红色的抹胸。正倚在窗前象似要弹琴一般,说是象似。是因为她的手指虽然一直放在琴弦上,可是指间却一个音符也没拨了出来。

“依依”萧墨轩也没有入房而去。而是轻轻走到了窗前,撩开一支新长出来的竹丝,柔声唤道。

依依只听声音,也知道是萧墨轩,缓缓的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笑来。

“还想着那事儿”萧墨轩用肘支在窗台上,小心的问道。

“嗯”依依迟疑的看了萧墨轩一眼,又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放不下的话,就去看看吧。今个见一下,就是最后一面了。”萧墨轩抬头看了看日头,“再过一个半时辰,便就是午时三刻了。”

依依又抬头看了一眼萧墨轩。咬下了嘴唇,依旧一言不发。

倩雪站在依依身后,往着熏香炉里加了几块檀香。对小姐和萧公子说地话似乎充耳不闻。

“子谦为何此时不在部里,却归了家”依依把一根琴弦按下,“今个似乎并不是五沐假的日子。”

萧墨轩也只直直的盯着依依,并不说话。

“唔”依依躲避着萧墨轩的目光,口中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

“备轿。”萧墨轩回过身来,对着守在小院门外的侍从叫道。

大明嘉靖四十一年,五月初六。

昨个刚过了端午节,各家的屋檐下,还挂着昨个没用完的粽叶。

只是各条街道上,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人流似乎少了一半。而且在街上走着的一半,还都是朝着宣武门地方向而去。

刑部大狱。

严世蕃木然的从狱顶地那扇小窗,朝着天上看去。

阳光透过手指粗的铸铁栏杆,射在牢房的地上,一壶酒,几碟菜,正放在严世蕃面前的木桌上。

“到时辰了,上路吧。”牢房里的牢头,第一次对严世蕃如此和颜悦色。

严世蕃却像是没有听见牢头说话一般,只像根木头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要不再吃些酒菜吧。”牢头顿了一下,又小声的说道。

“唉”严世蕃的脑袋,“咚”的一下撞到了木桌上,还没等牢头反应过来,便又扬起。伸手从桌上提起酒壶,掀开壶盖,就往嘴里灌去。

酒入口,香绕舌,正是严家人最喜欢的古井贡酒。

“好酒,好酒。”严世蕃喘了口气,把酒壶扔到了地上,“再给我来一壶。”

“这”牢头的神色,有些迟疑,“这酒菜都是大人亲自备下地,这牢房里,却是没有这么好的酒。”

“去给他拿。”牢房外,似乎有人开了口。随即便是一阵脚步离开的声音。

“哈哈,懋卿。”严世蕃的目光,立刻转向了门外。可话刚说出口,便又是听见一阵脚步渐渐远去地声音。

卿,你便不敢见我”严世蕃刷的站起身来,朝门口

牢房里的人,并没有去拦他,一道粗大地木门,挡住了严世蕃。

一件红色的官袍,只看见了后襟,在大牢门口闪了一下,便没了踪影。

“把酒给他。”牢门外,又走过来一位衙役,提着一只酒坛,对着里面喊道。

里面的衙役,立刻把严世蕃从门边拖开,把酒坛取了进来,放在了桌上。

“酒,酒。”严世蕃的胳膊刚被松开,便是迫不及待的扑向了桌前。

“哐”兴许是严世蕃用力过猛,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桌上。桌上的酒坛,也“哐”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一股浓郁的酒香,在牢房里散了开来。

“酒酒”严世蕃疯了一样的趴到了地上,吮吸着碎瓦上的残液。

牢头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里透出几分怜悯,微微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去。

“带走吧,再迟就怕误了时辰了。”牢头冲着身边的衙役摆了摆手。

“案犯严世蕃,罗龙文,验明正身,准押赴刑场。”牢门口,几个刑部的官员对着严世蕃和罗龙文上下打量了几番,提笔在案卷上画了几下。

囚车的车轮,转了起来。每一转,都像是从严世蕃的心头压过了一遍。后面的囚车上,押解的便是罗龙文,也早已经没了当年的那股神气劲,只是断断续续的,发出一阵阵呜咽。

远远的,已经依稀可以看见刑场上空飘扬的旗帜,严世蕃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停车,停车。”忽然,一阵急切的叫唤声,从后面传了过来。

“萧大人。”押解囚车的焦大信,立刻欣喜的回过头来,一只大手,伸到了半空中,对着队伍打了一个手势,“停。”

“萧大人可是来看热闹的”焦大信知道萧墨轩对严世蕃恨之入骨,见他半路拦住囚车,以为是想要羞辱严世蕃一番,“前面那辆车上,押的便是那厮。”

萧墨轩点了点头,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闪到了路边,让过了一顶小轿。

“萧大人这是”焦大信顿时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那顶小轿上,坐的却是什么人肯定不可能是萧尚书,他老人家怎会又心情做这种事情,顶多只是陪坐在监斩台边看看热闹。

尚书夫人似乎也不大像。

严世蕃的脑袋被卡在枷锁里,转动不得,突然感觉囚车停下了,后面似乎还有人在说话,声音听起来并不陌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只是又没法转过脑袋去看。

“反正也是个死,管他是谁。”严世蕃狠狠的咽了口酒气,喉咙里“咕咚”的响了一声。

一顶小轿,轻轻的走到了囚车前,停了下来。

严世蕃垂下眼皮,心里只觉得一片空白。

“可是能解一下枷锁”一阵脆生生的声音,在严世蕃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