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幽幽的描述里,穆萱已经能够想到,那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她压制住心里翻涌的情绪,尽量平静稳定地给张幽幽洗完澡,哄她睡觉。
只是女儿睡着之后,她汹涌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以一种无声的呐喊宣泄了出来。
她的双手紧紧捂住嘴,从指缝里只流出类似野兽受了重伤时的呜咽声。
传出来的声音极其微弱,不会吵醒刚刚入睡的女儿,但是悲伤却那么浓。
她的眼泪已经肆意狂涌,顺着她的指缝、沿着她的手臂,流到了她的胳膊肘,汇聚成一股化不开的忧伤,滴了下去。
她这一生,究竟在做些什么呀?
为什么会让自己的父母为了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非-洲-地-理-图-书-里-面-画-的-木-乃-伊。
张幽幽的形容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前缘磨得十分锋利的锄头,一锄一锄地挖在穆萱的心上。
更加悲哀的是,她发现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她冲到李芙晓家去,又能干什么?
质问吗?
她有什么资格?
大声地要求芙晓不要继续这样吗?
那么做除了让彼此都很难堪,让李芙晓的付出被糟践之外,又能改变什么呢?
穆萱感到很无力。
对她的人生,第一次如此力不从心。
张磊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他这段时间回家特别晚。
倒不是为了躲穆萱,而是在认真工作。
他很感激。
感激穆萱,感激李芙晓。
那天他在自己的父母那里感受到浓浓的挫败感,一直无法面对穆萱。
穆萱却给了他最大的温暖。
她抱着他说理解他的难处,还说李芙晓想到了办法帮他们,让他不要担心,也不要暗自伤神。
穆萱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受伤的灵魂。
再一次遇到困难,又是岳母站了出来,叫他如何不感激?
穆萱没有具体说岳母想到的什么办法,张磊也没有多问。
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之中的他,决定用努力工作来报答爱妻和敬爱的岳母。
所以,他这段时间完全没有管家里,全身心沉浸在工作之中。
“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晚上不用等我吗?我好几天没洗澡了,今天回来得早,我先去洗个澡,你快睡吧!”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张磊没有注意到穆萱的不对劲。
他甚至还哼着歌进了卫生间。
只要家里一直是现在这样,他不怕累,不怕辛苦。
等他洗完澡出来,发现穆萱似乎没有动,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坐姿。
张磊走过去,一把扯下腰间裹着的浴巾,坏笑着,但是依旧小声地说:“好久没有伺候我的老婆了,要不要今晚去次卧?”
对于他的盛情相邀,穆萱一点儿回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