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口良药利于病,难道嫂嫂这样的人也怕这苦药不成”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前厅的棉帘边缘出现了一把折扇,用折扇挑起棉帘,聂沧杭一脸笑意的跨进门槛。
“奴婢给三少爷请安”将药碗放到下面的矮桌上,凝霜对着聂沧杭福了福身,然后端着药碗退了下去。
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坐在主位上的沈碧寒淡笑着看着聂沧杭:“这样的人小叔这话可要说仔细了,你大嫂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用折扇轻轻的拍拍鬓角,聂沧杭笑而不语的坐到一边的侧位上,与沈碧寒隔桌而坐。
“三少请用茶”将热茶放到聂沧杭面前的桌子上,凝霜规规矩矩的走到沈碧寒的身后站定。
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聂沧洛笑着问道:“嫂嫂身子可好了”
“还好”悻悻的看了他一眼,沈碧寒道:“小叔还未曾回答我适才的问题呢嫂嫂我在你的眼里算是怎样的人”
她很好奇,在聂沧杭的眼里,她是什么样的人
知道别人怎么看自己,她才能知道自己日后在内院那些人面前该如何做人。
微微一笑,看沈碧寒现在的样子,聂沧杭知道沈碧寒在这个问题定是要个答案的,没有办法,他放下茶杯幽幽的道:“在我看来,嫂嫂比之府里其她内院的女人来说该是更坚强、更独立的。”
第五十九章 这片天还好
对聂沧杭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沈碧寒端起面前的清水漱了漱口,然后起身将之吐到厅门前的痰盂内:“若是依照小叔的看法,我该是女中的豪杰才是,今日却怎的如此这般受病魇侵扰”
聂沧杭的话是褒义,沈碧寒自然是听的出的,不过这一个女人若要做到与其他的女人不同,就必然要付出比之更大的努力才是啊
“嫂嫂这病仔细说起来,是因我的那些兰草而起,在这里我且先与嫂嫂道谢了”聂沧杭想了想,然后起身手捧着折扇对着她作了一揖。
此时此刻,在聂沧杭的心中只要一想起沈碧寒前天傍晚冲进雨里的场景,便不免有些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滋生。
“小叔莫要与我弄这些虚礼”随意的一摆手,沈碧寒走回到主位前坐下,然后开口道:“我本就是爱花之人,这大雨狂落,救兰草是必做之事,即便那兰草不是小叔你做的,我也照样会如此”
无论是外貌还是身世,聂沧杭都很优秀,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逗着自己发笑,那种熟稔而又轻松的感觉,让沈碧寒莫名的觉得心安,关于这一点,在她晕厥的那一刻,心中便已然了然,如若她和他不是叔嫂,或许他们可以是良友知己,不过既然有着那么一层身份,在聂府之内,她和他便该遵循着叔嫂之间的规矩才是。
“嫂嫂说的是”聂沧杭何等聪明,沈碧寒这么一说,他心中自然明了,眼神黯然了几分,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点点头,止了礼,然后重新坐回到侧位上。
聂沧杭落座之后,沈碧寒笑了笑,然后开口问道:“三太太的身子可见好了”
三少爷是三房所出,这问三太太的病情的事儿,问他该是不会有错的。
一边喝着茶,一边点了点头,聂沧杭点头道:“听望巧丫头说一切都好,今儿个一早我还见母亲在西苑转悠呢”
“听望巧丫头说的”沈碧寒挑眉。
三太太是他的母亲,且身子又不好,他每日不是应该请安的么何来的知道母亲身子如何,还要听一个丫头说的。
“我住在西苑的后院,平日里鼓捣这些花草,多半时间都在轩园,母亲身体不好,人多的,话自然也就多了,那病见的人多了不好”聂沧杭说话很有分寸,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总是点到为止。
心中对聂沧杭话里的意思虽然还有些狐疑,但沈碧寒却没有继续追问,淡淡的笑了笑,她道:“小叔今儿个来有什么事么”这三少爷该不是也来探病的吧
“嗯”聂沧杭应了声,然后同样淡笑着望向沈碧寒:“转入正题嫂嫂觉得我大哥如何”
“唉”沈碧寒微微瞠目:“小叔何以有如此一问”
这话就在前天的时候,他便问过了,不过那个时候他问的不是聂沧洛,而是聂惜璇罢了。
“我之所以这么问,自然有问的原因,嫂嫂且先回了我的问题便可”神神秘秘的一笑,聂沧杭说道。
“哦”睨了聂沧杭一眼,沈碧寒淡淡道:“你大哥是我的夫君,古人云夫者为天,不过夫君无论家世还是自身条件,亦或是头脑,都属上上之等,我的这片天还好”
说实话,沈碧寒与聂沧洛相处的不多,她知道此人深不可测,却从来没想过他如何,眼下她之所以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受了望柳那丫头的影响,以前的时候,望柳总是在她用膳的时候嘴巴停不下来,那个时候的她,总是会说她们家的大少爷是如何的英俊,如何的睿智等等
“这片天还好”轻轻的呢喃着沈碧寒的这句话,聂沧杭低头笑了笑:“这比喻很贴切”
贴切或许吧
嘴角淡淡的弯起,沈碧寒问道:“不知我这个回答小叔是否还满意”
茶杯里的茶见了底,凝霜见势连忙要上前添茶,却被聂沧杭抬手阻止了,亲自动手拎起茶壶,聂沧杭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然后抬头看向沈碧寒:“昨日里大哥来到轩园后与我说,待嫂嫂身子好了,便要让嫂嫂搬出轩园,嫂嫂可知”
“不知”诚实的摇了摇头,沈碧寒仍然是一脸淡然。
虽然她已然决定要搬入锦临院,不过对于聂沧洛与聂沧杭兄弟二人的对话,她还是一无所知的,谈了什么又能怎样天塌下来还有高人顶着呢。
“听大哥的意思,似乎觉得过去亏待了嫂嫂,想要弥补呢”脸上的笑容扩大,聂沧洛挑了挑眉道。
跟着挑眉,沈碧寒不冷不热的调侃道:“苦守三年,眼下看来,我这次是真的要转运了,难怪今儿个一天妹妹们都过来了呢,看来我这片天上的乌云是要散了”
沈碧寒的话里淡淡的,没有其他人该有的喜悦,却满是不以为意。
“虽然嫂嫂嘴里一直都说不怨,不过我知道,过去三年嫂嫂过的不易”聂沧杭的声音低沉,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认真与严肃:“夫妻二人若要长久,必然要有一个人付出的多一些,过去嫂嫂受了苦那都已然过去了,眼下大哥既然肯走出第一步,那也算嫂嫂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与璇妹妹都希望嫂嫂也可以和大哥一样,向前走上一步”
“小叔”听着聂沧杭的话,沈碧寒的眼里满是深思之色,片刻之后,沈碧寒笑了,不是淡笑,而是真心的对着眼前的男人笑了:“有劳小叔挂心了,我心里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