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聂惜璇姑侄两人,大太太和蕙歌,还有沈碧寒。因适才的一场大战,聂盛莲此刻脸色绯红,大太太的头饰也被拽散了,仍是一脸气恼的看了聂盛莲一眼,见她正欲开口与自己分辨些什么,聂惜璇对她淡道:“姑姑今儿到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儿,我好到府外去接您。您这会儿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冲进府里便对着府里的当家主母大打出手,可曾拿捏过其中的分寸”
聂盛莲是聂惜璇的亲姑姑,是老太太的老生女儿。她出阁的时候,聂惜璇也常常也她在一起,对她的脾性自然是有些了解的。不过老太太才刚殁了,此刻沈碧寒刚刚当家,聂盛莲初入夏府便对沈碧寒来了这么一出儿,这多少让聂惜璇无法见容。
她是长辈没错,不过也该懂些分寸才是。
一个出阁了的姑娘,哪里有回手打娘家当家主母的道理
听了聂惜璇的指责之语,聂盛莲原本要分辨的话悉数咽下。噔眼道:“璇丫头,你这是在用什么语气与我说话你尊我一声姑姑,我便是你的长辈。以前的时候母亲宠着你也就罢了,眼下没了母亲,你便与我这个当姑姑的如此强硬,难道就不怕别人说你不懂礼数么”
无理取闹
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句,对聂盛莲聂惜璇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到沈碧寒身前,低声问道:“嫂嫂没伤着吧”
此时的沈碧寒,心悸不断,额际也微微冒着细汗。没有回答聂惜璇的问话,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低头看了眼沈碧寒双颊红肿的脸庞,和她苍白的脸色,聂惜璇连忙皱眉扶住她的手臂:“嫂嫂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我”
捂了捂胸口,感觉胸臆间的空气好似要被抽干一般,沈碧寒看着聂惜璇想要与她说她没事,可是却什么话都无法说出口。
“嫂嫂”焦急的唤了一声,聂惜璇与身边的大太太和蕙歌一起将沈碧寒扶起,向着后院走去。一边走着她还一边吩咐翠竹去请大夫。
看着沈碧寒被众人架着走了,聂盛莲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重重的甩了甩袖子,骂了句狐狸字精,便拂袖而去。
从前往金陵时得到的消息来看,沈碧寒这个时候这般模样,在聂盛莲看来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因知道沈碧寒身子的不适一定是府中大夫所无法调理的,翠竹直接自作主张便让聂福准备马车出了金陵城前往城外去请了莫往生。
聂沧洛回府的时候,恰巧见翠竹请来了莫往生。
先对莫往生点头示意,聂沧洛而后对翠竹问道:“夫人怎样了”
适才他本是在浩瀚楼忙着聂家提现一事的,但是府中突然去了家丁说沈碧寒与府里的姑奶奶打起来了,而且似乎还被打伤了,情急之下,他丢下手头儿上的公事便直接赶回来了。
“府里的姑奶奶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角色,一进来她便给了主子两巴掌。适才主子身子不适,璇姑娘命奴婢去请大夫,奴婢便直接做主将莫大夫请来了。”翠竹其实只要与他说沈碧寒身子不适就好,可是内里来说她不是聂府的家生丫头,与沈碧寒要更为亲近一些。故在此说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对聂盛莲的怒怼。
听了翠竹的话,聂沧洛的脸色瞬间便拉了下来。对莫往生做了个请的动作,他提起袍襟便进了聂府,直向着轩园的方向而去。
沈碧寒的性格她还不知道么
她可以打别他,可以拿着剪刀追杀他,却一定容不得别人欺侮于她。
此刻她平白受了他姑姑的两巴掌,怕是顾及到他的缘故才没有发作。
聂沧洛等人到达轩园的时候,适才在打架的那些丫头一个儿个儿的都站在院子里。看看她们一个儿个儿头饰凌乱的样子,聂沧洛眉头拧起。而后只是问了沈碧寒此刻在哪里,便带着莫往生先去了后院与她瞧病了。
进的寝室之后,见聂惜璇和在太太、蕙歌一脸焦急的守在床榻前,而沈碧寒则是面色苍白的一脸薄汗的躺在床榻上。聂沧洛的脸色变了变,而后将莫往生让到向前,好让他先把脉。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看了为沈碧寒凝目把脉的莫往生一眼,聂沧洛问着身边的聂惜璇。
他今儿一早出门的时候,沈碧寒明明还好好的,还一切如常。为何才过去半日,却突然生了如此事端
聂惜璇闻言叹了口气:“姑姑今儿一早到了,来了之后不分青红皂白便到轩园将嫂嫂给打了”
适才的时候,大太太已然将事情经过仔仔细细的讲给了聂惜璇听。此刻聂惜璇将大太太的话,一五一十的又转述给了聂沧洛来听。
聂沧洛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在听了聂惜璇的叙述之后,可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稍稍沉吟片刻,见莫往生收了腕垫,他连忙问道:“莫大夫,内子的身子”
没有立即回答聂沧洛,莫往生从身后的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而后在沈碧寒手腕处穴位扎了几针。
片刻之后,收了针。暗暗摇了摇头,对聂沧洛有些不自然的一笑,莫往生道:“大少爷请借一步说话。”
眉头皱起,聂沧洛道:“莫大夫请随我来。”
因沈碧寒再嫁之后聂沧洛一直都住在轩园,所以他便命人在沈碧寒寝室隔壁又空出一间屋子当作书房来用。将莫往生带到屋子里,聂沧洛直接便问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莫大夫有什么想要说的,直说便是。”
点了点头,莫往生道:“大少爷最好先做好准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适才在莫往生与他说借一步说话的时候,聂沧洛便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暗暗的一叹,莫往生老实道:“白掌柜身上的幽潭香之毒,比我想像中的发作时间要快了许多。”
心中咯噔一声,聂沧洛剑眉拧起:“你的意思是”
双眼之中尽是迷离,莫往生道:“以我以前的推断,这毒最起码要到一年之后才会发作。可是她身上的毒,此刻已然有了要发作的苗头。”
双手背负于身后,心中似是沉入湖底一般冰冷,聂沧洛问道:“还有多久”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在隐隐发颤。
昨夜他们才说好要为了彼此好好的活着,为何今日事情却又如此直转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