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一反常态,亲自来到他清修的偏殿,脸上带着罕见的、近乎慈祥的笑容,将一本用古朴玉简承载的、散发着奇异能量波动的经书,笑眯眯地递到他的手中,还语重心长地嘱咐他:“青萱啊,你天赋异禀,尤擅此道,此术玄妙,与你体质相合,好生参悟,必能大成,将来光耀我天门宗……”
“是您说……弟子早年流落南疆时,曾机缘巧合修得过半部残卷,根基已成……您又将余下的、完整的经卷全都赐予了弟子……希望弟子……能潜心修炼,早日……”孟青萱的声音因巨大的困惑和冤屈而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畜生!”不等宗主回应,一旁一位身着青色法袍、面容冷峻的中年护法便猛地踏前一步,厉声打断了他,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怒斥,“事到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敢在此信口雌黄,攀诬宗主?!师父念你出身孤苦,心生怜悯,否则就凭你一介低贱虫妖,怎配入我天门仙宗,又怎可能被破格收为宗主座下大弟子?!简直是天大的恩典!你不思感恩,反而堕落至此,还敢狡辩?!”
这诛心之语,如同毒针般刺入孟青萱心中最痛之处!他猛地站起身,因愤怒而浑身微微发抖,昂首直视那护法,声音虽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之气:“师兄此言差矣!天门宗开宗立派之根本,便是为生民请命,护佑苍生!我派门规第一章第三条明载:万物有灵,众生平等!我孟青萱是虫妖出身没错!可妖如何?仙又如何?妖亦能秉持正道,妖亦能一心向善,妖亦能勤修苦练,以自身修为造福苍生!为何师兄今日非要揪住我的出身不放,以此降罪?!这岂是名门正派所为?岂是师尊平日教诲之理?!”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引经据典,竟一时将那护法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白。
高台之上,宗主抚着雪白的长须,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幽光,随即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打断了下方的对峙:“好,好,好!好一张伶牙俐齿,好一番慷慨陈词!为师往日竟没看出来,你还有如此辩才……”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随着宗主的话音,大殿四周那些肃立的弟子、执事们开始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虽低,却如同蚊蚋般嗡嗡作响,清晰地钻入孟青萱的耳中。
“啧啧……这虫妖可真厉害啊……居然敢跟执法护法顶嘴……”
“哼,邪魔外道,惯会蛊惑人心!”
“我早就看他不对劲了……那面具底下还不知藏着怎样一张吓人的脸呢……”
“听说全是流脓的毒疮!恶心死了!靠近了都会沾染晦气!说不定就是他修炼邪术的反噬!”
“就是就是,这种妖物就不该收入门墙!迟早是个祸害!”
那些话语,如同无数根淬了毒的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孟青萱的心口,带来一阵阵尖锐而窒息的疼痛!他的出身,他的容貌,是他心中最深、最无法愈合的伤疤!
“闭嘴!都给我闭嘴!”他猛地爆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如同受伤的困兽!他下意识地伸手,死死地护住脸上的面具,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生怕一个不慎,那最后的遮羞布就会掉落,将他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彻底暴露在这群道貌岸然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