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聚香居的窗台上时,何青云已经在后厨忙开了。
她正往砂锅里倒牛奶,乳白的液体撞上锅底,溅起细碎的奶花,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淡淡的奶香。
“慢些倒,当心烫着。”李重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微哑,他手里捧着件薄外套,轻轻搭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像羽毛拂过般发痒。
何青云侧头看他,晨光透过他的发梢,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她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块刚烤好的桃花酥,“刚出炉的,还热乎。”
李重阳咬了一口,酥皮簌簌落在衣襟上,甜香混着奶香漫开来。
“听着你的动静就醒了,”他伸手替她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的耳垂,“王师傅说今早的酸菜团子卖得格外好,张丫头的手艺越来越地道了。”
正说着,张丫头端着刚腌好的酸菜进来,见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脸颊微微发烫,慌忙低下头:“何姐姐,这是新腌的酸菜,您尝尝够不够酸。”
何青云接过尝了尝,酸得眯起眼睛:“正好!中午做酸菜白肉锅,让大伙解解馋。”
李重阳看着她被酸得皱起的鼻尖,忽然低头凑近,在她唇角轻轻啄了一下,酥皮的甜混着她唇上的奶香,在舌尖漫开来,像偷喝了蜜酿的晨光。
“没正经的。”何青云红着脸推开他,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往怀里带了带。
“等打烊了,去护城河划会儿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狡黠的期待,“昨儿见船娘新刷了桐油,看着亮堂得很。”
后厨的伙计们假装没看见,却都憋着笑,王师傅往灶膛里添柴,火星溅起来,映得他眼角的笑纹都泛着暖光。
午时的聚香居座无虚席,张丫头的酸菜白肉锅成了招牌,她站在灶台前,麻利地往沸水里下酸菜,白肉在汤里翻滚,油花聚了又散,引得食客们直咂嘴。
“丫头这手艺,比前几日又精进了!”穿短打的汉子捧着碗喝汤,热汗顺着脖颈往下淌,“这酸菜酸得够劲,白肉肥而不腻,绝了!”
张丫头红了脸,往他碗里又添了勺汤:“大哥慢些喝,锅里还有呢。”
何青云坐在柜台后算账,笔尖划过“酸菜锅售罄”的字样,心里万分踏实。
她抬头时,正撞见李重阳往她这边望,四目相对的瞬间,像有电流窜过,连空气都带着点甜。
打烊后,两人并肩往护城河走,夕阳把青石板路染成蜜色,李重阳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恰好将她的影子整个罩住。
“明天让王师傅多备些五花肉,”何青云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轻快,“看今天这架势,酸菜白肉锅得加量。”
“再加两笼酸菜团子,”李重阳接过话,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黄桃酸奶糕,“给你留的,张丫头新学的手艺,加了些蜂蜜。”
酸奶糕在舌尖化开时,甜得像浸了蜜的晚霞,何青云看着他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侧脸,心中柔软,这日复一日的烟火日常,才是最动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