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豆沙粽堆成小山,玫瑰的粉、桂花的黄、绿豆的绿,像铺开了块五彩的锦缎。
还有些新奇的粽子:用温泉水浸泡的糯米包成的火腿粽,咸香中带着淡淡的硫磺味;裹着紫薯泥的甜粽,紫莹莹的像块玛瑙;甚至还有用竹筒装着的灰水粽,蘸着白糖吃,清爽得像山涧的清泉。
“快尝尝这个!”李重阳端着个刚出锅的粽子走过来,箬叶剥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漫开来。
那是用黄酒泡过的糯米包的蜜枣粽,甜香里裹着醇厚的酒气,像把整个春天都酿进了米粒里。
何青云咬了一口,糯米在舌尖化开,带着微微的酒香,蜜枣的甜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酒的烈,不由得赞道:“这个法子好,比寻常的甜粽多了层滋味。”
张丫头捧着个咸蛋黄肉粽,吃得满嘴流油,嘴角沾着的糯米粒都舍不得擦掉:“俺以前在村里,只有过节才能吃上个白米粽,哪想过能有这么多花样,这蛋黄流油的,比肉还香!”
孩子们最爱的是水晶粽,透明的粽身里裹着颗颗饱满的葡萄,咬开时汁水在嘴里爆开,甜得像含了颗糖球。
他们举着粽子追逐打闹,箬叶扔得满地都是,引得黄狗摇着尾巴跟在后面,时不时舔舐地上的米粒。
刘雨兰坐在灶台前,正往锅里添柴,火光映得她鬓边的银簪发亮:“这粽子就得用大柴火烧才香,你看这锅,煮了不下百十个,水都熬稠了,米香混着肉香,隔老远都能闻见。”
她捞出个最大的八宝粽,用刀切成小块分给众人:“快尝尝,里面的莲子是凌姑娘药圃里种的,清火。”
“花生是庄里新收的,饱满香脆,蜜枣是后山的野枣晒的,甜得粘牙。”
何平安咬了一大口,糯米粘在脸上像长了层白胡子:“娘包的粽子就是不一样,这米糯得能拉出丝,比聚香居卖的还好吃!”
凌熙端来自己酿的雄黄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涟漪:“少喝点,解腻就行,孩子们就喝酸梅汤,我加了些薄荷,清爽得很。”
酒过三巡,汉子们开始划拳,吆喝声震得枝头的麻雀扑棱棱飞起,王书生被推到中间,红着脸唱了段江南的采莲曲,婉转的调子混着粽香,像裹了层蜜糖。
何青云看着他们笑,端午的滋味就藏在这形形色色的粽子里,有玫瑰的甜,有鲜肉的香,有老酒的醇,还有众人围坐的暖,像幅流动的画,把温泉庄的烟火气,都包进了这层层箬叶里。
夜深时,灶台里的火还没熄,锅里的粽子在余烬中慢慢焖着,香气漫过篱笆,引得路过的萤火虫都停在竹筐上,像提着灯笼的小馋鬼。
何青云靠在李重阳肩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火腿粽,肉香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成了最安心的味道。
“明天让伙计多包些水晶粽,”她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点困意,“城里的小姐们定喜欢。”
李重阳笑着点头,往她嘴里塞了块灰水粽,白糖在舌尖化开,清甜得像浸了月光:“再做些竹筒粽,带着去聚香居当零嘴,比点心还顶饱。”
远处的荷塘里,新栽的荷叶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在应和这满院的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