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伽梵海军基地，天色未亮。
基地司令官，一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伽梵海军准将，此刻却像个谦卑的侍者，亲自将李舟、安琪和李涛三人送到停机坪。他的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眼神里混杂着敬畏、恐惧和一丝怎么也藏不住的探究。
一架通体涂着低可视度涂装的“海鹰”多用途直升机，正静静地卧在停机坪中央，螺旋桨在微弱的晨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这是龙昭帝国第八师派来，专门接应他们的座驾。
“三位长官，航线已经规划完毕，绝对安全。”伽梵准将点头哈腰，姿态放得极低。
李涛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腰间的枪套，率先弯腰登机。
安琪则对那位准将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手中那台特制的战术终端，从昨晚开始就没合上过，屏幕上的数据流依旧在飞速滚动。
李舟走在最后。
他经过准将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
准将的身体瞬间绷紧，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李舟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登上了直升机。
那一眼很平静，却像一把手术刀，瞬间剖开了准将所有的伪装。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直到“海鹰”的舱门关闭，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他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
“呼——”
螺旋桨卷起强劲的气流，吹得地面沙石飞溅。“海鹰”平稳地拔地而起，调转机头，朝着东方那片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线飞去。
机舱内，引擎的轰鸣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李涛将自己的装备包放在脚下，熟练地检查着机舱壁上挂着的应急武器，他吹了声口哨，冲着驾驶舱的方向喊道：“兄弟，飞稳点！我这兄弟身子骨弱，不禁颠。”
驾驶员是第八师的王牌飞行员，代号“飞鱼”，他通过内部通讯器回话，声音带着一股子军人特有的爽朗：“放心吧长官！坐稳了，保证比你们坐车还舒服！”
安琪坐在靠窗的位置，眉头微蹙，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
“还在分析那枚导弹？”李舟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嗯。”安琪头也没抬，“庄将军指示，让我跟军机处的情报分析结果进行交叉验证，深入的再挖一下这枚导弹的数据。”
李舟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安琪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转头看着李舟苍白的侧脸。
连续几天高强度的精神力消耗，让他的脸色差到了极点，眼窝下是掩盖不住的青黑。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你该休息了”，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对他而言，这种程度的思考，本身就是一种休息。
直升机飞离海岸线，进入茫茫的象海。
天空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翻涌，白色的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飞鱼”的声音再次在通讯器里响起，这次带上了几分凝重：“三位长官，我们遇上了一个正在形成的热带气旋，也就是海上风暴。需要稍微绕行，可能会延迟半小时抵达汇合点。”
机身开始出现明显的颠簸，像是行驶在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上。
李涛抓紧了身边的固定扶手，咧嘴一笑，试图缓和气氛：“没事儿，正好让叶大艇长他们多等等。让他看看，李舟现在有多牛逼！回去必须得让他给你单独加两个菜！”
李舟没有回应他的玩笑。
他依旧闭着眼，但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的感知力，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以直升机为中心，向着四周的海空蔓延。风暴的干扰很强，狂风、巨浪、雷电，各种混乱的自然能量充斥在他的感知世界里，像无数嘈杂的噪音。
但他依然能从这片混乱中，捕捉到一丝不和谐的音符。
在那片风暴附近相对平静的海域，有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视线”，正透过层层海水，死死地锁定着他们这架渺小的直升机。
那不是错觉。
那是一种被掠食者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安琪。”李舟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