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鲨”号的临时审讯室内，空气冰冷得如同深海。
这里由一间储物舱临时改造，四周是裸露的金属舱壁，唯一的照明来自头顶一盏发出惨白光芒的防爆灯，将每一道焊缝和铆钉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硬。
阿贾伊·库马尔被牢牢固定在一张金属椅子上，他虽然沦为阶下囚，但身上那件被海水浸透的伽梵圣国海军军官服依旧挺括。他抬着下巴，眼神桀骜，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仿佛他不是囚犯，而是在参观一艘落后的潜艇。
舱门无声地滑开，安琪走了进来。
她换上了一身干练的龙昭海军作训服，手里拿着一个战术数据终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
跟在她身后的，是李舟。
他同样换了身衣服，沉默地走到审讯室最不起眼的角落，靠着冰冷的舱壁，缓缓闭上了眼睛，像一尊融入阴影的雕塑。
阿贾伊的目光在安琪精致而冷静的脸上扫过，那份轻蔑更浓了。
“龙昭帝国没人了吗？派一个女娃娃来审我？”
安琪没理会他的挑衅，将数据终端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屏幕上开始滚动显示阿贾伊的个人档案，从军校到“梵陀罗”号，事无巨细。
“阿贾伊·库马尔，四十八岁，伽梵圣国海军上校，‘梵陀罗’号战略核潜艇艇长。毕业于圣国皇家海军学院，曾两次获得‘海洋勇士’勋章。你的履历很光鲜。”安琪的声音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感情。
“你的任务是什么？指挥官是谁？最终目标是什么？”她直接切入正题，问题一个接一个，犀利而精准。
阿贾伊嗤笑一声，身体往后一靠，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
“想知道？可以。让你们的舰队司令，或者那个海军司令来跟我谈。就凭你，海军学院里刚毕业的小姑娘？想从我这里得到东西，你还太嫩了。”
他时而沉默，时而用谎言和夹杂着伽梵语的嘲讽来回应，展现出了极高的反审讯技巧和强大的心理素质。
审讯，在开始的十分钟就陷入了僵局。
安琪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知道，遇上硬骨头了。常规的心理压迫和信息利诱，对这种经验丰富且意志坚定的老牌军官作用不大。
她正准备切换策略，尝试从其家人的话题切入。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如水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他在说谎。”
是李舟。
安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刚才你提到‘指挥官’这个词时，他的心跳加快了12%，瞳孔收缩0.3毫米，左手食指下意识地做出了敲击键盘的动作。他在回忆，回忆一个被他称作‘情报长老’的人。”
李舟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将阿贾伊生理与心理的细微变化，剥离成一组组冰冷的数据，精准地投射给安琪。
“记忆画面里，有大量的服务器和数据流。那个人，永远站在一片由数据组成的瀑布光影里。”
安琪握着数据终端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依旧在用嘲讽眼神挑衅自己的阿贾伊，忽然打断了他准备说出的又一个谎言。
“不需要再编了，库马尔指挥官。”
安琪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像一枚重磅炸弹。
“我们来谈谈你另一重身份的直接上级，‘暗影会’的情报长老。他似乎很喜欢……在被数据流环绕的房间里下达命令，对吗？”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