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人心,意图结党营私。”
罪名触目惊心。而在联署人那一栏,赫然列着十几个名字。为首的,是当朝太后的亲弟弟,领中书令的张阁老。紧随其后的,是几个老牌世家的家主。
而最让谢绪凌在意的,是名单末尾的一个名字。
吏部侍郎,王崇。
“呵,他们倒是联合起来了。”谢绪凌冷笑,“太后的人,世家的人,还有赵王的人。为了对付我们,这些生死仇敌都能坐到一张桌子上来。”
“不奇怪。”慕卿浔将信纸放到桌上,“护国府的存在,挡了所有人的路。在他们眼里,我们才是最大的敌人。”
“敌人?”谢绪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就凭这些笔杆子?一群只会在朝堂上摇唇鼓舌的废物!我倒要看看,谁敢当着我的面,说我结党营私!”
他身上的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那是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东西,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就在这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这次,是谢绪凌的亲卫,神色慌张。
“将军!”亲卫单膝跪地,呈上一支小小的竹管,“边关八百里加急!”
谢绪凌的心猛地一沉。八百里加急,只有在军情万分紧急时才会动用。
他夺过竹管,从里面倒出一卷用丝线缠绕的纸条。上面不是军报,而是一行行细小的暗语。
慕卿浔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色由凝重变为铁青,最后化为一片冰冷的沉寂。
“出事了?”
谢绪凌没有回答,他将纸条攥在手心,那薄薄的纸几乎要被他捏碎。片刻之后,他才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的一个旧部,从兵部送来的密信。”
“信上说,有人计划在雁门关外,挑起一场小规模的冲突。死伤不会太多,败得也不会太难看。但足以让朝廷震动。”
慕卿GIN浔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嫁祸?”
“没错。”谢绪凌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雁门关守将赵德,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为人忠勇,但没什么心机。只要边境一出事,朝中立刻就会有奏本上来。弹劾他‘御下不严,致使边防疏漏’。”
他抬起头,看着慕卿浔。“而我,作为他的举荐人,难辞其咎。”
慕卿浔瞬间就串联起了一切。
方镜送来的弹劾草稿,和这封来自边关的密信。
“好一招连环计。”她喃喃道。
“先在边境点一把火,用军情来撬动我的根基,让我自顾不暇。然后,朝堂之上,张阁老和王崇他们,再顺势发起总攻,将‘滥用职权’的罪名彻底坐实。”谢绪凌的分析冰冷而清晰,“一明一暗,一武一文。到时候,就算陛下有心保我们,在边境失利的铁证面前,也无话可说。”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精心设计,将他们所有退路都堵死的局。
“他们这是要我们的命。”谢绪凌缓缓吐出一口气,那股火气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危险的平静。
“不只是命。”慕卿浔走到桌案前,拿起那份弹劾草稿,和昨夜找出的那些卷宗放在一起。
赵王的影子朝廷,太后外戚的世家集团。
两股庞大的势力,此刻像两条巨蟒,缠绕而来。
“他们要毁掉护国府,毁掉我们所做的一切,让所有事情,都回到原来的样子。”
谢绪凌看着她。“那我们怎么办?现在派人去雁门关,已经来不及了。等消息送到,仗都打完了。”
“来不及,就不去了。”
慕卿浔拿起一支笔,铺开一张新的宣纸。
“他们想在边境放火,我们就让京城的火,烧得比他们更旺。”
谢绪凌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慕卿浔没有解释。她蘸饱了墨,笔尖悬在纸上,片刻之后,重重落下。
纸上,只有一个名字。
钱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