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做什么?
他不是在防备谢绪凌。或者说,不仅仅是防备谢绪凌。
他是在布局。
这是一个针对所有人的棋局。半山腰上那个被羽林卫重重把守的院落,那个病弱的“药罐子”,根本不是棋手,甚至可能不是棋子。
它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巨大、醒目,足以让所有自作聪明的人都盯过去的幌子。
皇帝真正要动的,是皇陵里的东西。或者,是皇陵里的人。
“头儿?”猴子见他许久不说话,忍不住唤了一声。
慕卿浔终于有了动作,他转向枭:“你觉得,这支哑卫的战力如何?”
枭想了想,给出了他的判断:“未曾交手,不好断言。但从纪律和队列来看,他们每一个人,都远在羽林卫之上。若是正面冲阵,百人哑卫,可破五百羽林卫。”
这是一个惊人的评价。
羽林卫是皇帝的亲军,是大内防卫的中坚力量。而一支守陵的秘密卫队,战力竟远在羽林卫之上?
“好,很好。”慕卿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计划变更。”
猴子和枭同时身体一紧。
“猴子,”慕卿浔的指令清晰而冷酷,“你再去一趟皇陵。”
猴子一愣:“还……还去?”
“这次,不是在外围打探。”慕卿浔盯着他,“我要你混进那座静思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偷、骗、潜入,我不管过程。我要知道,这支哑卫频繁调动,究竟在陵墓深处做什么。”
这个任务的凶险程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那不是普通的军营,那是一百多个训练有素的死士的老巢。
猴子的喉结动了动,却没有半分犹豫:“是!”
“枭,”慕卿浔转向另一人,“你的任务有两个。第一,去查那个姜统领。我要他当年在宫里,究竟犯了什么事,因何被贬。我要他被贬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谁,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所有细节,都给我挖出来。”
“是。”枭应道。
“第二,”慕卿浔顿了顿,“去查安王。二十年前夺嫡的旧事,太远了。我要他这二十年来,在皇陵里见过什么人,和外界有过什么联系,宗人府送去的药,是不是真的被他喝了。”
枭的身体僵了一下。查一位宗室王爷,这比潜入哑卫大营的风险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旦暴露,就是万劫不复。
“怎么,有问题?”慕卿浔问。
“没有。”枭俯首,“属下遵命。”
“记住,”慕卿浔最后叮嘱道,“你们两个,无论谁暴露了,另一个人都不许去救。立刻撤退,这是死命令。”
“是!”两人齐声应答。
话音落下,他们的身形再次化为两道虚影,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慕卿浔没有动。他重新举起千里镜,却不再望向半山腰那座明亮的院落,而是转向了另一侧,那片被无尽黑暗笼罩的皇陵。
棋盘已经摆好,他不能再做那个在棋盘外观望的人了。
他的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