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案翻倒在地,奏折散落一地,名贵的瓷器碎成了千万片。皇帝身着明黄色的寝衣,正背对着门口,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滚!”他没有回头,咆哮道,“朕不是说了,谁也不见!”
“陛下。”慕卿浔开口了。
皇帝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豁然转身,看到是慕卿浔,怒火瞬间冲上了顶峰。
“慕卿浔!你好大的胆子!朕的命令,你当成耳旁风了吗!”
慕卿浔没有辩解,也没有请罪。他只是将身后那具用黑布包裹的尸体,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让皇帝的怒骂戛然而止。
“陛下,臣不是来请罪的。”慕卿浔解开黑布,露出了那具尸体和胸口狰狞的黑莲刺青,“臣是来揭发一桩,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阴谋!”
皇帝的呼吸一滞,他看着那刺青,又看看慕卿浔。
“黑莲教的余孽?你带这么个东西来见朕,就是为了说这个?”皇帝的怒气未消,但多了一丝狐疑。
“陛下,您觉得,区区黑莲教的余孽,有本事策划行营刺杀,有本事将手伸到北境边防图上吗?”慕卿浔反问。
他没有等皇帝回答,便将那支从尸体上拔下来的三棱箭矢,呈了上去。
“陛下请看这支箭。黑铁木为杆,三棱破甲箭头,黑雕翎为羽。制式,手法,皆是军中死士所用。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接着,他又将那张缴获的边防图,双手奉上。
“陛下再看这张图。上面被标记的,全是北境防线的薄弱之处。若此图落入敌手,北境将门户大开,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走下台阶,拿起那张图,只看了一眼,他的手便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不是不懂军事的君主,他看得懂这张图的分量。
“这……这是从何而来?”
“皇陵。”慕卿浔吐出两个字。
皇帝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陛下,臣今夜私探皇陵,发现皇陵深处,早已被一伙神秘人占据。”慕卿浔的声音在空旷的御帐中回响,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臣在其中,见到了本该守卫行营的姜统领!”
“一派胡言!”皇帝厉声喝断,“姜统领是朕的亲卫统领,他怎会出现在皇陵?又怎会与黑莲教为伍?”
“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伙的!”慕卿浔的声音陡然拔高,“姜统领,黑莲教,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军中死士,他们的目标,就是皇陵深处隐藏的某个秘密!以及这张,足以出卖整个北境的边防图!”
他将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推断,和盘托出。
“臣亲眼所见,姜统领指挥着一批哑卫,从皇陵深处抬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为了灭口,他们毫不犹豫地射杀了这个知道内情的活口。陛下,这不是黑莲教的余孽,这是一股组织严密,心狠手辣,并且早已渗透到我们心脏地带的可怕势力!”
“他们的根,就在皇陵!他们的手,已经伸向了您的禁军,伸向了国家的边防!”
御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声。
他死死地攥着那张地图,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他看着慕卿浔,那张年轻却写满了决绝的脸。
愤怒,惊骇,怀疑,恐惧……无数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你说的这些,证据何在?就凭一具尸体,一张来路不明的图,和一个叛徒的影子?”
“证据就是臣!”慕卿浔挺直了脊梁,“臣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若有一字虚言,臣愿受千刀万剐!”
皇帝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帐内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好……好一个慕卿浔。”
皇帝慢慢走回案前,将那张图,重重地拍在地上。
“既然你说皇陵有鬼,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来自九幽深处。
“朕命你,彻查皇陵。给你三天时间。”
皇帝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地说道:
“查不出来,你和你的慕家,就一起给朕的列祖列宗陪葬!”
慕卿浔垂下头,单膝跪地。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