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用钱砸!用人填!”慕卿浔的口气不容置辩,“告诉他们,办好了这件事,护国府欠他们一个人情。办不好,就让他们自己去跟阎王爷说情!”
阿六身体一震,立刻应下:“属下明白!”
“猴子。”
“小……小的在!”
“你不是说你的人混进去了吗?”慕卿浔盯着他,“我要你亲自去。你脑子活,身手也够。我要你接近姜维,看看他到底在码头搞什么名堂。能不能办到?”
猴子脸上闪过一丝惧色,但随即被一股狠劲取代:“小姐放心!别说他现在是个管事,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能摸到他床边去!”
“我不要你摸到他床边,我要你活着回来。”慕卿浔的语气缓和了一点,“带上这个。”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了过去。
“这里面是‘三日醉’,无色无味,混在酒水里,神仙也得倒。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用。”
猴子郑重地接过瓷瓶,揣进怀里。
“你们都下去吧。”慕卿浔挥了挥手,“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在跟一群疯子赛跑。跑慢一步,满盘皆输。”
“是!”
阿六和猴子领命退下,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雨点敲打着窗棂,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击着前奏。
慕卿浔重新坐下,给自己斟满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朔方的捷报,此刻看来,竟像是一个辛辣的讽刺。
谢绪凌在千里之外,为大周斩断了一只爪牙。而她在这京城心脏,却要面对一条已经悄悄缠上脖颈的毒蛇。
她拿起那封来自林文正的密信,凑到烛火前。
信纸在火焰中蜷曲,变黑,最终化为一撮灰烬。
*赵王,赵王……*
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那位已经被圈禁多年的皇叔,真的甘心就此了却残生吗?还是说,这一切的背后,还有更深的一只手,在搅动风云?
“不够,还不够……”她喃喃自语,“光知道他们要动手,还不够。我必须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从哪里动手。”
黑水码头,就像是这张大网最显眼的一个节点。
可真正的杀招,一定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整座京城的地图在脑海中缓缓铺开。宫城、皇城、内城、外城……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坊市,每一个可能的突破口,都在她脑中飞速流转。
最终,她的思绪定格在了一个地方。
漕运。
黑水码头是漕帮的地盘,漕帮靠漕运为生。
而京城的漕运,其命脉,并不仅仅是运货,更是……运粮。
京城百万人口,无数达官显贵,每日消耗的粮草,是一个天文数字。其中大半,都要依赖漕运从南方运来。
如果粮道被断……
或者,如果运粮的船里,藏的不是粮食,而是刀兵呢?
慕卿浔的身体蓦地一僵。
她猛地睁开眼睛,快步走到门外,对着夜雨中喊道:“阿六!”
阿六的身影立刻从暗处闪现:“小姐有何吩咐?”
“立刻去查!查京城所有官仓的储备!查最近三个月,所有通过漕运入京的粮船记录!快去!”
阿六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
看着阿六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慕卿浔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口气在湿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
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抓住了那条毒蛇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