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再无半分情绪,只剩下死灰般的平静。
“但,哀家是先帝亲封的皇后,是萧氏的太后,是你的生母。国法可斩臣,可诛逆,却不能审一个太后。否则,皇室颜面何存?天下人,又该如何非议你这个儿子?”
她的话,不再是辩解,而是一种冷静的、近乎交易般的陈述。
“陛下,为了萧氏江山最后的体面。”
“赐哀家三尺白绫,留一个全尸吧。”
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对外,便宣称哀家暴病而亡。至于赵家……罪不及出嫁女,罪不及旁系。求陛下,看在哀家生你养你的份上,给母族留一丝血脉。”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挺直了脊背,安静地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整个慈安宫,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慕卿浔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年轻皇帝的背影。他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几乎要将人冻结的悲怆与决绝。
时间,一息一息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
萧承稷终于动了。
他没有回头,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缓缓地转过身,迈开脚步,向殿外走去。
与来时一样,他目不斜视,仿佛这殿中所有的人和事,都已与他无关。
在他与禁军统领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抬了一下手,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几不可查。
然而,禁军统领却像是收到了最明确的指令,他垂首,躬身,应了一声。
“遵旨。”
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外,将这满室的阴谋、罪证与血亲,都隔绝在了身后。
一场席卷朝堂,动摇国本的惊天阴谋,就此落幕。
三日后,宫中传出丧钟,太后娘娘因旧疾复发,于慈安宫“暴毙”。
同日,赵王意图谋逆,事泄,被圈禁于王府高墙之内,终身不得出,一月后“郁郁而终”。
罪魁姜维,被押赴午门,处以凌迟之刑,其党羽及黑莲教众,尽数被连根拔起,无一幸免。
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这一场泼天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始作俑者皆已伏法,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
扳倒了太后与赵氏一族的护国公府,尤其是谢绪凌与慕卿浔,居功至伟,权势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只是,当一棵大树长得太高,遮蔽了所有的阳光时,它便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
新的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