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知道,二排的兵现在看靶子都带重影,看枪都犯恶心。
中午,食堂。
二排的兵一走进来,整个食堂都安静了一瞬。
只见这群壮小伙一个个跟僵尸似的,端着餐盘的手抖得像筛糠。
那场面,简直是重灾区。
王猛打好了饭,盯着盘子里一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筷子伸出去三次,三次都把肉捅飞了,最后一次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感觉我这胳膊都不是我的了……”
鱼小天更是个活宝,他哆哆嗦嗦地用勺子舀着汤,还没喝进,嘴里都不剩半勺了。
“看见没?我这手抖得,食堂阿姨都以为我得了帕金森。”
周围几个兵想笑,却连扯动嘴角都觉得费劲。
吃完饭,回到靶场,当看到一箱箱崭新的子弹被打开时。
二排兵的脸上露出了统一的痛苦表情。
那黄澄澄的子弹,在昨天看来,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
而今天,在他们眼里,跟催命符没什么两样。
“我的妈呀!排长,我肩膀快脱臼了!”
王猛趴在射击位上,哭丧着脸,他的右肩已经高高肿起,像个紫色的发面馒头,迷彩服的布料蹭在上面,都像是刀割一样疼。
“脱臼了就自己接上!接不上就用左手打!”林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冷得像冰碴子。
“排长……我……”王猛还想说什么。
“再废话,今天的一千发加到两千!”
王猛瞬间闭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能认命地用左手托起枪,别扭地继续瞄准。
“排长,商量个事儿呗?”鱼小天凑了过来,嬉皮笑脸的。
“您看,咱们这天天用右肩,这肌肉发展不均衡啊!严重影响我军威武雄壮的形象!要不咱换左肩打打,全面发展?”
林业瞥了他一眼:“可以。今天的量打完,晚上负重越野,你全程用左手端枪跑。”
鱼小天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灰溜溜地滚回了自己的射击位。
“我……我草!”贾霄梓感觉整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又麻又酸又疼。他小声骂着,“这他娘的是人练的吗?还不如去搬紫甘蓝!”
“闭嘴!”郑兵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眼睛瞪得像牛,“嫌累?你忘了被枪指着脑袋的时候了?要不是排长,我们现在逢年过节都得给你上香了!”
贾霄梓被骂得一缩脖子,想起了那天小巷里的恐惧,顿时没了脾气。
他愤愤地捡起枪,嘴里嘟囔着:“打就打!有什么了不起!等我练成神枪手,以后谁敢惹我,我biubiu……全给他突突了!”
整个五班,只有一个人一声不吭。
张努力。
他的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世界只剩下准星和靶子。
他的肩膀同样肿着,汗水浸透了迷彩服,但他感觉不到疼。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打准!再准一点!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扣下扳机后,子弹擦着匪徒耳朵飞过去的那一幕。
那种无力感,那种与死神擦肩的后怕,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心里。
排长那一枪,救了他的命,也打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靶场边上,高尚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弹药箱飞速减少……
理智告诉他,这都是林业自己搞来的,想打多少是他的自由。
可是……
一时间,高尚感觉自己心痛到难以呼吸。
三十万发子弹,听着多,照这个消耗速度,怕是撑不过一个月!
这哪是打子弹?就是吃子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