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进去吗?”
她歪歪头,问。
叶川没说话,只是用沉默的脚步给了她答案。
两人再次催动灵气,终于,在又一轮攻击中,那层阻碍终于应声而碎,化作无形的尘埃。
但……
越是深入,周遭的景象就越是颠覆认知。
岩壁不再是冰冷死寂的石头,上面渐渐浮现出无数暗红色的纹路。
它们像是活物虬结的筋脉,盘根错节,扭曲着,挣扎着,最终又诡异地指向同一个深邃的尽头。
洞内的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夸张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一团温热的生命原浆吞入肺腑,很呛,很烈。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只有一炷香,又或许漫长得像一个轮回,前方的无尽黑暗,终于被一抹柔光撕开了一道裂口。
那光芒很奇特,不似火光那般灼热,也并非磷火那般阴冷,它温润、柔和,仿佛一个初生婴儿的呼吸,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律动。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面前,横亘着一道无形的壁障。
它如同一面巨大的水镜,将光线与时空都扭曲了,使得后方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庞大到令人心悸的轮廓。
那壁障本身,正一呼一吸地散发着微光。
这便是下一个结界?
这里什么都没有吗?
叶川神色凝重,缓缓抬起手,试探性地朝着那片扭曲的光幕按了过去。
指尖与光幕接触的一瞬间,一股浩瀚如星海,古老如洪荒的力量,无声却霸道地反推回来。那力量里没有半分杀意,却充满了神明般不容挑衅的威严。
叶川闷哼一声,只觉整条手臂瞬间麻痹,被那股巨力震得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好霸道的结界……
叶川甩了甩失去知觉的手臂,心中飞速盘算。
若是以《九狱镇龙经》的蛮力强行破开……
就在他凝神思索对策时,身旁的南春雀却仿佛被某种冥冥之中的声音牵引,失了魂般,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她纤细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那层光幕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反弹,也没有能量对冲的巨响。
那层对叶川而言坚不可摧的结界,在触碰到她的一刹那,竟如春阳下的残雪,温柔地、无声地消融出一个刚好可供一人通过的豁口。
刹那间,光芒喷薄而出,裹挟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混杂着磅礴生机与刺鼻血腥的矛盾气息,扑面而来。
豁口之后,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巨大溶洞。
穹顶高耸入黑暗,望不见尽头,只有无数微光如倒悬的星河,静静闪烁。
溶洞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棵树。
一棵……无法用任何言语去描摹的,神迹般的巨树。
它的树干并非木质,而是一种苍白如骨,温润似玉的奇异材质,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红色脉络。
那些脉络竟是活的,正遵循着某种神秘的节律,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如同这片天地的巨大心脏。
更有一些粗壮的枝干,晶莹剔透得近乎透明,能清晰地看见里面有粘稠的猩红色液体。
他们正在正在无声地奔涌、汇聚,再分流向无数更纤细的枝丫。
磅礴的生命力与浓重的血腥味,都源自于它。
整棵树,既像神明,又像恶魔。
“天啊……”南春雀仰着脸,那双明亮的杏眼瞪得浑圆,唇瓣微微开启,脸上写满了近乎于信仰的震撼与痴迷。
“它……是活的?”叶川的声音有些干涩。
“它就是这个洞窟的命脉。”南春雀低低念,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巨树的光辉,亮得惊心动魄,“如果这棵树倒了,这个洞窟,这片核心区,也就不存在了。”
叶川的目光扫过巨树,最终落在一根垂得很低的枝干上。那根枝干晶莹剔透,里面的红色液体流淌得格外清晰,像是一条被封印在琥珀里的血河。
他抬脚,朝着那棵如神似魔的巨树,一步步走了过去。
身后传来南春雀下意识的叮嘱:“……小心。”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恍惚,仿佛梦呓。
好似她自己也深陷在这棵树的引力场中无法自拔,只是痴痴地站在原地,仰望着这片神圣而诡异的奇迹。
叶川来到树下,溶洞穹顶洒落的微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冰冷的辉芒。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根离他最近的,如封存着血河的晶莹枝干。
没有温度,甚至没有实体感。
指尖触碰的刹那,一股无法言喻的剥离感,沿着他的手臂悍然侵入!
那并非冰冷,而是一种更纯粹的“无”,仿佛他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躯壳里硬生生拽了出去。
紧接着,天旋地转。